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破天荒的这一回张顺早早的起了床。 他拍了拍沉睡着的马英娘和高桂英,调笑道:“两个懒婆娘,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唔~今天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
马英娘惺忪着眼神瞄了一眼窗外,半分也不想动弹的问道。 “今天爷心情好,准备去郊游去你们去不去?”
张顺笑嘻嘻的问道。 “去去去!”
不待马英娘回话,高桂英闭着眼兴奋举着一只光溜溜的胳膊应道,“这些天又是打仗,又是围城,都快把人憋死了!”
“你怎么个憋死法?夜里不是不要不要的吗?”
张顺有几分不敢置信的问道。 …… 高桂英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马英娘却来了劲儿,她一把揭开了被子,便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张顺笑哈哈的一把把她搂住了,结果却不料她却一脚踩着了高桂英。 那高桂英遭了无妄之灾,顿时也翻身起来去扯马英娘。 顾不得春寒料峭,三人就这样又折腾了一通,好容易这才穿戴整齐。 原本张顺担心城外有危险,不想带女人一起去。后来转念一想,恐怕她们两个的本事比自己也好上了许多。 有了危险反倒能够帮衬一二,他就干脆拉着她们一起出门了。 刚推开房门,一股夹杂着冬日余寒的晨风便灌了进来。 三人近几日胡天昏地的,倒是很少一大早出门,顿时被冻了一个哆嗦。 好容易适应了片刻,三人这才听到院子外面有些动静。 张顺领着她们两个推门一看,只见赵鱼头正蹲在门口的地上一脸猥琐的和悟空、王锦衣讲述些什么。 这三人正说的入巷,突然听到房门声响了,吓了一跳。他们扭头一看,原来正是张顺等人。 赵鱼头便正色道:“今天就讲到这里,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见分解!”
悟空见他要站起来,连忙一把拉住,急道:“别啊,那吕布与貂蝉究竟怎么样了?你倒是给句话啊!”
“悟空!”
张顺连忙何止了他,生怕悟空一个激动把这老爷子给扯散架了。 不过他心里难免犯嘀咕,这都是什么人呐?一个两个看起来人五人六的,背地里都是一副急色相。 之前悟空听的什么《西游记》,现在又讲什么《三国志演义》,它正经吗? 那马英娘本是市井出身,高桂英常年厮混在贼窝里,两人如今又食髓知味,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说的什么段子? 她们俩不由呸了一声,便不吱声了。 赵鱼头和王锦衣闻言有几分尴尬,也不敢说些什么。唯有悟空撅着嘴,抱怨道:“师傅如今倒是好艳福,却让徒儿吃西北风!”
“你答应俺的婆娘呢?须知上一个让俺望风把门的师傅,骨灰都凉了!”
“你这猴头,倒威胁起我来了?”
张顺哭笑不得,“师傅答应你的事情,一直记着呢。”
“这不是没遇到合适人选,就一直没和你说过嘛。若是你有合缘的女子,师傅就是舍了这张面皮,也要去替你说道说道。”
悟空闻言顿时无语了,他见到的女子多是“没毛的猴子”,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好羡慕师傅那样,对着什么奇奇怪怪的“猴子”都能发情的胃口。 幸好马英娘和高桂英听不到这厮的心思,不然仅凭那句“奇奇怪怪的猴子”,都能追砍他三条街。 闲话少说,几人客套几句,便在一二百名亲卫护卫下,出来洛阳城。 出了旺喜门不远,城外便是一马平川了。远远望去,还能看见北邙山如同一条卧龙一般,横亘在洛阳北面。 张顺便想起来当初起兵之事,便颇有感触的说给马英娘和高桂英听。 马英娘倒也罢了,早已经知晓个七七八八。而高桂英则是头一次听人说的这么详细,不由认真听了半晌。 她便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道:“昔日我们亦如此,当年也是没了吃的,我都饿的头晕眼花,没了力气。多亏了伯伯爹爹带着其他还能走的动的饥民一起抢了附近的大户。”
“我觉得这辈子最爽的事情,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了狗官和大户,然后吃他们的粮,睡他们的娘……” 高桂英正讲的起劲儿,不曾想不知道什么东西骨碌碌的滚了过来,正好滚到了她的脚下。 高桂英低头一看,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尖叫着扑到了张顺的怀里。 马英娘瞄了一眼,不由一拍额头:娘的,反应慢了! 她只好扯着张顺的衣裳,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一般,躲在了张顺的身后。 事发突然,张顺反倒被她们吓了一大跳。 好容易在两人纠缠之下瞄了一眼,原来是一颗不知哪里滚过来的一颗骷髅,吓着了女孩子。 张顺连忙安慰了几句,这才奇怪的问道:“这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骷髅?”
“舜王你看!”
赵鱼头闻言连忙给张顺指点道,“这两年年景不好,人命贱如土啊!”
张顺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四周一片荒凉。 原本看起来整整齐齐的田陇,其实有不少已经平了,上面有几分绿意苗芽,其实都是冒头的野草。 有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头上。张顺走过去一看,有的刚死去不久。 尸身虽然尚未腐烂,却被不知什么动物啃去了一些,看起来有些瘆人。 有一些尸身已经腐烂了,虽然因为天气原因,尚未生蛆,不过也令人几欲作呕。 更有一些,已经露出了深深白骨。若是再看仔细些,有些地方还能看见一些明显的牙痕。 张顺越过地头,走进田里,弯腰抓了一把土块,看了看,捻了捻,又洒回到地里了。 虽然和这个时代的农夫比起来,他算得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终究多少也干过农活,懂得一下零碎的知识。 从他刚才的观察来看,这里土色较深,土块又颇为疏松,应当是块不错的耕地,不知为何轻易弃了? 赵鱼头好像看出了张顺的疑惑,便伸手指着道:“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几乎都荒废了!”
“为什么?”
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主,粮由地而出。既然如此,为何会几乎全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