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百连忙抬起头一看,周围士卒虽然被打死了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挡在自己等人前面的官兵。义军虽然还有不少伤亡,好在影响不大。 反倒官兵身后传来了大片凄惨的哀嚎声,张三百借着官兵的火把一看,不由哈哈大笑。 原来张顺铸造的火炮属于试验性质的,质量本就一般,又经过义军多次使用,早已不堪再用。 上次陵川之战以后,张顺不得不下令谨慎使用这十余门铁炮。李十安为了谨慎起见,也都是不得已的时候,装填了八九成火药射击霰弹,好在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也正是这种原因,上次张顺派遣陈长梃“嘲讽”官兵的时候,便趁机弃了这些累赘。 结果没有携带大中型火炮的宣大边军得之,如获至宝。张宗衡在这关键时刻,准备拿出来当撒手锏使用。 边军见义军多次射击,根本没想起检验火炮状态之事。情况紧急之下,他们竟然按照一往经验,往里面装了三倍火药三倍弹药,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火炮顿时化作了大号的开花弹,只听见连续十数声巨响,这些火炮大多数当场爆炸。飞溅起来的炮膛碎片和大量的霰弹四处飞溅,将周围的火炮手和边军精锐瞬间一扫而光。 突然起来的爆炸,令火炮附近出现了战力真空,素来沉稳的宣大边军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阵混乱。 由于官兵为了轰击义军,特意将火炮向前调动,结果火炮的爆炸直接导致官兵的防线出现了缺口。 那张三百见此不由狂喜不止,他为人最为凶狠,哪里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张三百举起手中三尖两刃刀大呼道:“神威天助,火炮在我则敌伤,火炮在彼则敌亦伤,此非天意乎?”
“天意在我,我等当尽败此僚!跟我上前厮杀,有蹉跎不前者立斩不赦!”
张三百一马当先,挥动着三尖两刃刀杀入缺口之中。张宗衡见此不由又惊又怒,连忙派遣虎大威带领二百人前去堵住缺口。 可是义军气势如虹,哪里抵挡得住?原来这义军多少见证了有关张顺的神迹,早已深信真龙天子张顺即将代替明朝,开创新的江山帝国。 更何况此战又有神迹出现,预示官兵必败,既然如此,义军建功立业,富贵子孙的梦想便一发不可收拾。 更何况张三百力大无穷,武艺高强,他手下竟无一合之将。哪怕边军精锐身披双甲,被他挥舞着二十斤的三尖两刃刀,用刀尖处的小支一钉也能钉透两层,再用力一扯便扯开了敌将身上的坚甲。最后再用力一送手中三尖两刃刀,便一刀戳死当场。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张三百所向无敌,自然麾下的士卒也个个拼命效死。 一夫拼命则千夫易辟,百夫拼命则万夫难挡。冷兵器作战,最重要的便是气势,气势上来了,就士气高昂,勇不可当。 那虎大威带人上来之后,刚一交手便被张三百打的节节败退。虎大威战场出生入死多年,深知自己麾下将士此番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被敌人吓得胆寒而已。 他早已看出来张三百乃是此军之胆,只需自己扼住此人攻势或者斩杀此人,必能反败为胜。 虎大威为人虽勇,却也无把握制住张三百。好在他身边有十余人护卫皆是本族勇士,正合齐心协力剿灭此僚。 于是,虎大威连忙抽出腰中大刀并带着十余护卫,前去应战那张三百。 张三百此刻已经杀红了眼,不论面前是何敌人,只是挥刀厮杀向前。直到遇到虎大威等人以后,才堪堪被抵住。 双方刚交几回手,张三百麾下士卒便被虎大威护卫压制住了,一时间张三百反倒陷入了以一对多的险境。 那张三百蔚然不惧,高声笑道:“跳梁小丑,也敢与日月争辉!以多打少的鼠辈,正合拿来做我的功绩!”
言毕,竟然不管不顾、不闪不避兀自向虎大威杀去。张三百本是铠甲丝绸与铁胸甲合制而成,防御够好,他手中武器又是分量沉重。他挥舞起来,竟是一刀一个,十步一人! 张三百连杀四五人,杀到了虎大威跟前。那虎大威虽然素以悍勇闻名,也不由失了那股舍生忘死的气势。 张三百浑身浴血,面目狰狞,半点也看不出来平日的英俊。更何况他身后又是一排倒地的勇士亲卫,有的还没来得及断气的,还在地上抽搐哀嚎。 此时此景,虎大威哪里还有战意?刚交手三个回合,竟是肝胆俱裂,转身便逃。 原来张三百天生神力,再加上三尖两刃刀沉重非常,竟是交手了三个回合,将那虎大威震的胳膊酸软。这虎大威本是马上的豪杰,不善步战,遇到张三百这样的英雄,自是无法抵挡。 虎大威这一退,官兵防御缺口顿时被张三百撕裂的更大了。张宗衡犹自不甘心,怒骂道:“虎大威虎大威!我看你还不如叫鼠大威算了!”
骂了几句,出了口恶气,张宗衡又连忙调动二三百士卒前去抵挡张三百,哪怕抵挡不住,也尽量拖延些时间也是好的。 且不说张三百那边如何冲锋陷阵,张顺自然也不能让张三百一人孤军奋战,见官兵点起了火把,暴露了位置。 那李十安率先点燃了火炮,只听得一声炮响,一颗硕大的炮弹打在边军制作的简易围墙上面,将那围墙当场打出了一个大洞,也不知断了几棵木头。 那炮弹去势未止,又滚入人群,将几名身着铁甲的官兵打的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断胳膊断腿,血腥的紧。 好在宣大边军早已习以为常,虽然有些惊讶张顺麾下火炮的威力,但也并不足为奇。 李十安不慌不慌的,立于暗处,对火光冲天的官兵营地进行轰击。轰了一会儿,将那营地栅栏打的摇摇欲坠,方才罢休。 这时候只见黑暗中一阵厮杀声响起,又冲上来二百步卒,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原来的先锋蒋禾。 蒋禾本来手中有五百人马,此次出征张顺担心蒋禾手里力量过大,特意将其麾下三百人马留于本营,权作防御之用,只带出二百步卒,以便厮杀。 蒋禾这二百步卒亦是他从中精挑细选的精锐,却因为没有挑出“夜盲症”士卒,没有当做突袭主力。 如今官兵营地点燃了火把,有了火光,蒋禾这二百人马也勉强可以参战,便冲了上来。 张宗衡麾下人马混乱,本来抵挡张三百一路就有点勉勉强强,如今又杀出来一个蒋禾,顿时兵力捉襟见肘。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管,他抽调人马,让猛如虎带领二百士卒前去抵挡。 这猛如虎也是一员骑将,不仅马术精湛,更是箭法如神,百发百中,若论悍勇更在虎大威之上。 他领得命令,便跨上了金瓜锤,手持雕弓,带兵前去应战。结果那蒋禾左手盾,右手刀,麾下也多刀盾之士,竟让猛如虎有种面对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猛如虎命令士卒放了一波箭雨,基本是都被当面的义军盾牌挡住了,偶尔有漏网之鱼,也被护甲护住了,竟是没有取得太大战果。 不得已,猛如虎也只得弃了雕弓,提溜这金瓜锤冲了上去。这金瓜锤前面重后面轻,并不像演义小说那样夸张成西瓜一般的模样。 反倒是长不过两尺,前面一个金瓜也不及拳头大小,挥舞起来威力虽是无穷,但是巨大的惯性,导致动作幅度过大。 这猛如虎和蒋禾一交手,双方不由同时骂了一声“直娘贼”!原来这猛如虎自恃金瓜锤分量重,想一锤砸烂蒋禾的护盾。 而那蒋禾护盾却是添加了一层精铁防护,又在外面涂了生漆,使人看不出材质来。他和人作战的时候,便可以用这铁盾一撞,撞对方一个趔趄,再趁机跟上一刀便要了对方小命。 结果猛如虎这一锤,不但在他铁盾上砸了一个蛙陷,还震的他左臂生疼,直接打断了整个战术动作。 而那猛如虎一锤敲在铁盾上,顿时震的户口生疼,差点金瓜锤脱手。这下子两人都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不由都警惕起来。 两人相互试探攻击了几次,都拿对方没有办法,一时间便僵持住了。 初开始双方倒也沉得住气,相互打了个不分胜负。结果过一会儿,李十安带人赶了过来,将那“黄金炮”往前一推,吓得猛如虎胆怯如养,转身便跑。 李十安急忙令人调整角度点燃“黄金炮”,可是那还来得及?只听见一声炮响,逃跑不及的边军,便被打死了十几人,打伤的不计其数。 只是可惜了那猛如虎,好大一员猛将,竟然逃了,没有被打死当场。 那宣大总督张宗衡再次听到巨大的火炮声,便深知不妙。官兵与流寇作战,素来怕其逃跑,从来不曾担心战斗力问题。所以为了轻便,多少喜欢将粗笨的火炮留在驻地,轻装上阵,以便多取首级邀功。 如今没想到炮到用时方恨少,反倒被流寇占了火力的上风。张宗衡深知边军即便如何勇猛,也并非钢铁之躯。终究都是血肉做成的,也会饥饿困乏,也会死伤崩溃,如何也抵挡不了大炮的轰击。 想到此处,张宗衡只得痛苦的下令道:“诸位随我千里迢迢,前来剿寇。不成想作战不利,反而为贼寇所围困。如今事有不谐,唯有避其锋芒,先行撤退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