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掌的骨中点——合谷穴。靳东南曾经告诉过她,当发生突然昏倒时,持续2~3分钟这个急救穴位,会起到镇静醒神,聪耳明目的作用。江一冉拍拍她的手臂,竖起一根手指往桥墩的开口处指。意思她先去探路,江再顿时秒懂,对她点头。于是江一冉一路往上,游到桥墩的顶部,只见井口大的破洞果然重新出现在眼前。她又掉头游回到桥墩底部,这时,江再已扶着周南城的手臂慢慢站起来,对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江一冉也对她比了个“OK”,并游到她面前,顺手取下她手腕上的朱砂手串,指了指地藏王菩萨。江再对她点头,她们两人不需要解释,她已明白她的想法。江一冉再一次转头游到地藏王菩萨面前。地藏王菩萨手托“魂瓶”静静地看着他,她对佛像微微斜挑着唇,抬手将朱砂手串塞进“魂瓶”里,并用双手紧紧覆在瓶口,不让手串游出来。被关在“魂瓶”里的千年魂灵极为阴寒,而朱砂作为道教辟邪圣物,正为极阳,一阴一阳正好克制。但要是冲撞太大,就不知道作为载体的“魂瓶”能不能受得住。这一秒漫长如夜,煎熬得另人心焦,江一冉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瓶口。下一个弹指的瞬间,瓶口竟像着火般冒出一串串透明的泡泡。起先还不过红枣大小,但很快就大如西瓜,接连不断地自“魂瓶”中涌出来,瞬间相互重叠挤压,泡泡们充斥着整个桥墩内部。这些泡泡的表面看上去无比脆弱,但当江再牵着周南城腰间绳子往外游时,居然被身边擦身而过的泡泡挤到了一边,硬生生将两人大力分开。江再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已手滑了,下意识又伸手去拉绳子。没想到又一个足球大小的泡泡巨石一般朝她袭来,她下意识挥拳去挡,但泡泡却如橡皮糖般柔软,一拳打进去就像打在绵花上,只能让它变形凹陷,却造不成任何伤害。下一秒,它居然又自行弹回刚刚圆润晶莹的模样,且越涨越大。与此同时,泡泡另一头的周南城原本才刚恢复清明,正浑身无力,不想被泡泡一推,他的后腰正重重地撞到了地藏王菩萨的肩上。痛得他当即握拳挥向离他最近的泡泡。但结果还是一样,泡泡随着拳头的砸下变形凹陷,再自我弹回,继续涨大。繁如星斗的泡泡连着泡泡,江再和周南城被数以万计、硕大晶莹的泡泡包围,挤压得几乎要前胸贴后背。同样被挤在泡泡群里的江一冉艰难地仰头瞧向上方,隔着一层层透明的泡泡墙,她当然早就看见江再和周南城二人处境不妙。尽管自已也被挤得呼吸困难,但她还是坚绝不松手。这时,她覆在瓶口的手掌心又是一痛。又一颗朱砂如石子般自瓶底飞上来,如磁铁般紧紧地贴在她的手掌心,这是第十七颗朱砂!这串手串共有十八颗朱砂,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还剩最后一颗朱砂在瓶中扫荡魂灵。无论如何,必须坚持。她闭上眼睛,感受朱砂在瓶中与那股气的冲撞已快接近尾声,瓶身的晃动也在随之逐渐变小。江一冉在心中默念:五,四,三,二,一!再睁开眼睛时,她只觉得心中气闷难安,脑袋“嗡”了一声后,耳边又传来“砰”一声闷响,无数大大小小的泡泡突然在她们眼前,如烟花般无声崩裂开!每一颗爆开的泡泡里都浮着游动的黑影。像上去像是人,又像是什么物件隐在其中挣扎。接连解体的泡泡在水中漾出一个个散开的水花,一时间桥墩内像极了一锅被煮开的开水,而他们三个则是快被开水烫熟的饺子。尽管百般折磨,却无奈得想叫都没法叫出来。只能在水中无声痛苦地手舞足蹈,像是集体触了电。好在这样的揉搓只是长如四季的一眨眼功夫,如此灵异的盛况就消退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没有发生过。桥墩内水流平静。只有他们三人的喘气一声比一声重。就在这时,江一冉的手里忽地一重,有什么东西掉在她手里。她低头去瞧,正是最为珍贵的第九只青瓷“魂瓶”!终于圆满了!江一冉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地藏王菩萨,简直对他又爱又恨。她对江再和周南城举起手里的“魂瓶”,他俩同时对她举起大拇指。这一秒,三人皆是感慨万分。江再关闭头灯,顺手摸了一下腰后的口袋。对周南城,江一冉二人指着桥墩的上方,那意思她先去探路。周南城看看她,又转头瞧了一眼下方的江一冉,犹豫了半秒,也关闭头灯点头同意了。很快,江再就游到桥墩的开口处。周南城倒提着“魂瓶”,和江一冉两人也贴在开口的另一边观察,但水下漆黑,什么也看不清,直过了一两分钟,感觉到外面并没有冒出异样的水泡,江再才放心地往外游。江一冉,周南城在后面跟着一前一后游出桥墩。三人一路游到水面。借着独木船的遮掩,在船底悄悄露出半个脑袋。虽然还不到傍晚,但天色已暗如锅底,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就连声鸟叫都不听到,安静得过于诡异。正在此时,遥遥天际处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雷鸣,风雨未停,一场更大的暴雨已迫在眉睫。“万寿桥”桥边,并没有看见黄永信的身影,但相信他应该离得不远。“万寿桥”脚下,老张穿着一身黑色的泳衣,正往腰上系着一根粗绳,看样子准备立即下水。老廖和张元教授打着伞站在一旁反复叮嘱。老廖说:“老张,不管有没有找到他们,10分钟后你必须上来告诉我们一声!”
张元教授一脸担心地朝桥上张望。“张福泽,文管局的人再晚也应该快到了,你还是等等再下水吧。”
“别担心我,教授,”老张朝张元教授和老廖嘿嘿一笑,“我上高中时可是全校游泳冠军。”
江一冉半伏在船后,与般身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抬手扫了一眼手表,4点45分,原来他们下水竟有2个多小时了。这就难怪老张也沉不住气要下来了。她碰碰江再,又对身边的周南城点头,三人默契十足地再次悄悄沉到船底,静等老张过来。不过两三分钟后,老张就飞速地游到独木船边。看上去像是圆桶的身材,在水下竟灵活地像条胖娃娃鱼,游起来半点不费劲,又轻又快。刚冒出水面,他就扒在船边第一时间掀开报纸,八只青白色的“魂瓶”便如闪电般出现在他眼前。惊地他不禁在心中喊了一句,我滴个乖乖,真是太美了。但下一秒,他却感觉到脚边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腿边划了一下,他后背一凉,壮着胆子摸到独木船上的般浆,将它紧握在手里,瞪大了眼睛低头往水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