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路口有两栋外观几乎一模一样的姊妹楼。这两栋楼分别是汉弥尔登大楼和都城饭店。马晓光和樊军长一行四人到都城饭店是来见巴蜀井富民业铁路公司创办人陈元云,商讨为川军抗战募捐一事。这位陈先生还是巴蜀江浙商会的会长。在侍应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了和陈会长约定的房间门口。侍应按了半天门铃,却没人应门。“怎么回事?”
马晓光率先出声,向侍应问道。“陈先生昨晚就入住了,一直没见出门啊!”
侍应也纳闷地对四人说道。“找备用钥匙来,开门。”
马晓光塞给侍应一张五元法币的钞票,吩咐道。侍应是个有眼力劲的,又见马晓光通晓事理,便去服务台取了备用钥匙,给四人开了房门。进了房间,却见里面一片杂乱,地板上还有一滩干涸的血迹。人却没了踪影!“格老子,这是遇到棒老二了?”
樊军长见状,一下反应过来,冲马晓光问道。“陈会长是有保镖的,又是有头有脸的人,江湖上也有名气,一般劫匪怕是动他不了,这事怕是有蹊跷。”
马晓光沉吟了一下对樊军长说道。“陈会长在沪市有宅子没有?”
“没得,他的家在杭城,生意也主要在那边,他这次据说还有其他生意,应该是为了排面才住的都城饭店……”樊军长也很快恢复了冷静,帮着马晓光分析道。“那就多半是有人绑架,估计是道上人的可能性不大。”
马晓光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樊军长也是老江湖,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点了点头。房间里虽然杂乱,财物却没有丢失,甚至连行李都没动过。应该是对方为了制服陈会长和保镖造成的。马晓光立刻用饭店的电话给各处都打了电话,四人也没有去别处,就在饭店等消息。四人一直等到中午。在此期间接了几个电话,却都是没有明确的消息。尤其是帮会那边,洪门和青帮的人也都回话,国难当头,道上没有人干这种生儿子没那啥的事情……就在樊军长略有些焦急之际,却又有人敲门。门口是一名穿着聚丰园川菜馆的胖伙计。“我们没点餐!”
保镖兼副官吕有田对伙计说道。“肯定没错的,都城饭店507……”伙计在门口说道。一听这人说话,马晓光连忙走了出去,把他拉了进来。这位送饭的正是胖子。这回也算是真正的本色出演。胖子放下食盒,沉声汇报道:“有消息了!是处里面给的情报……MISS柳怕电话不保密,又担心长官这边人手不够,所以特地让我过来!”
“什么人干的?”
马晓光和樊军长异口同声地问道。胖子悄声汇报道:“唐惠民,一处,就原来党务调查处沪市区情报科的,他带人干的……”“格老子,这帮龟儿真的是生儿子没屁儿……”樊军长性格火爆,一听就忍不了,顿时开骂。马晓光也铁青着脸,心情极为恶劣。这种紧要关头,这些人竟然真的干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真的是让人心寒!胖子继续不忿地汇报道:“他只是奉命行事,他背后是行政院战地督导团,团长是石忠伟,副团长是张一成,这帮人说陈先生是奸商,倒买倒卖,发国难财……”“这个两个家伙是什么路数?”
马晓光一听,眼中闪出寒光,阴恻恻地向胖子问道。胖子道:“石忠伟是行政院副秘书长,张一成是内政部一位司长,都和姓汪那位关系密切!”
马晓光听了胖子的汇报,不忿地啐道:“这帮混蛋,真特么狗改不了吃屎,他们不讲道义,咱们也不按套路来了……”说罢,马晓光转头对樊军长道:“兄长还是回一品香等消息,我和兄弟们会尽快营救出陈会长,再给那帮不干人事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樊军长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同意了马晓光的意见。下午。马晓光和胖子开车,把樊军长送回了一品香旅社。离开旅社,胖子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对方没有说别的,只告诉了他一个地址。“法租界辣斐德路永裕里83号……”胖子一边开着车,一边把地址告诉了马晓光。“这里不是淞沪特别市党部吗?”
“对,那两个什么督导团带头的正在这里,陈先生被关押的地方暂时还没找到。”
“擒贼擒王,找到这里就可以了,咱们马上去看看。”
胖子开车轻车熟路,半个小时就到了永裕里。两人没有着急下车,而是把车停在了附近,远远地观察着永裕里83号。这栋房子正处于西南角的路口,车停在路边正好观察。马晓光和胖子从下午一直盯到了黄昏,把这边出出进进的人,大大小小的事全都做了记录。“这些都没什么异常啊?”
看着笔记本上的监视记录,胖子有些挠头地问道。“再等等看……”马晓光皱着眉头,看着监视记录,沉声对胖子说道。他的想法是,再等一等。天黑之后,这边再没动静,就和胖子摸进去看看。又过了一会儿,天渐渐暗下来。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停在了永裕里83号门口。两个人出了门,四处张望了一番,很快钻进了汽车。“就是这两个人!”
胖子咬着牙说道。来之前,胖子可是做好了功课的。笔记本里有两人照片,虽然现在临近天黑,但是仍旧目可视物。因此胖子一下认出了两人。“这个点还出门,多半有问题,咱们跟上。”
马晓光见两人露面了,眉头也已经展开,轻声对胖子说道。雪佛兰七拐八绕开了半个小时,来到了四马路附近的会芳里。“原来这二位贪这一杯儿啊!”
马晓光看着两位国府高官下了车,鬼鬼祟祟钻进了一间“长三堂子”,脸上顿时浮现出玩味地笑容。“本来还打算让查理给他们加戏的,这回看来不用了,他们算是本色出演吧……”胖子看到这情形,也明白了过来,坏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