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着恺撒说的,但其实是在问楚子航。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可以。”
根据校规和亚伯拉罕契约,秘党成员必须阻止龙类和死侍伤害普通人类,他虽然出任务的时候大多都不顾后果单刀直入,但他其实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 不然在学校也拿不到那么多三好学生。 源稚生听完并没有放下心来,而是继续等待着他的附加条件。 可一直都没等到。 “你不问我关于千黎的事?”
他问。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楚子航喜欢千黎,而且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千黎对楚子航的态度也非同一般。说实话他不赞成这门“婚事”,不过既然千黎喜欢,他可以试着接受。 “千想告诉我她会自己说。”
楚子航开口。 源稚生突然嗤笑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指望着千黎说真话? 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他曾经跟千黎相处那么多年,其他的暂且不论,但有关于她嘴里的话的真实性却有一个很深刻的认知。 同一个问题,你问第一遍的时候可能会从她口中得到七分假三分真的回答。 问第二遍的时候,能得到六分假四分真的回答。 听起来或许会觉得一直问总能问出来真相的,然而事实上完全相反! 在这两次询问中得到的假话加起来是十三分,得到的真话却被稀释成一分。 只是不论如何,楚子航答应了合作当然是最好,他刚想转头询问恺撒的意见,就感觉太阳穴抵上了枪口。 “合作?别开玩笑了。”
恺撒冷哼一声:“看看这是什么?一头人形巨龙!像龙类多余像人类的东西,你觉得我们帮他解决掉这里的危机他会开香槟庆祝然后我们放我们一马吗?”
“别天真了会长阁下,还记得当时他在海底做出的决定吗?让千黎去引爆核动力舱,让她去送死!几分钟前他的刀还快要刺穿你的心脏,这种人你今天帮了他明天他就敢带着一群执行局的人让你沦为阶下囚,不亲自开枪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我说的对吗,源先生?”
如果说他来到东京之后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在那个雨夜把源稚生引为知己绝对首当其冲。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真会伪装,当初跟他谈男人的天职的时候满口大义,让他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同类,谁知道人家转头把他们卖个彻彻底底。 甚至雁过拔毛一样,知道他们活着回来还试图绞杀。 跟这样的人合作,不被坑死那是运气好,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一个人绝对不能在同一个坑栽倒两次! 楚子航听他这样说,也犹豫了。 恺撒说的是事实,就算他可以把之前的打斗归结于立场上的不同,但当初在海下做出决定的确实是源稚生,他现在都不敢想千黎受过怎样的伤才从海里爬出来。 他不清楚千黎跟源稚生究竟是何关系,但他记得刚下飞机源稚生就已经表现出对千黎的不同,就算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也一直保持怀疑。 可他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在源稚生这里,再重要的人也要为他牺牲,而他们这种不重要的人,细想起来能活到现在居然全凭运气。 这个理由荒诞得引人发笑。 楚子航和恺撒两人都在等着源稚生的辩解,只是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源稚生肯定了恺撒的猜测:“你们说的对,就算你们这次帮了我于我有恩我也会在结束之后用枪顶住你们的脑门。我不是好人,身为黑道我做的更过分的事不计其数。如果不帮我请把我的武器留下,我作为他们的领袖,必须要在这里战斗。”
一席话恺撒听得目瞪口呆。 他简直不敢相信时间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还无耻的这么坦然,这么理直气壮。 他都快气笑了。 然而更多的是不寒而栗,一个人连心中坚持的正义都没有了,那他还能称之为人吗,确定不是一个被魔鬼操控的行尸走肉? “你的老师就这么教你的?连最基本的正义和善恶是非观都没有?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源稚生在某一个词出现的时候眼神微动。 他看向千黎,低垂着眸子似乎在忏悔:“我的老师教的确实不是这些,但有一条我记得很清楚,在我小的时候她告诉我的观念是‘既然要当王,那就不可以让追随我的人平白无故去送死’。”
恺撒被最后那句熟悉的话触动,放下了枪:“至少这句话教对了,虽然你也没做到。”
这栋大楼里被困住的人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平白无故的被牺牲。 “我给你这个机会。”
恺撒做出了退步。 楚子航把千黎放到身后安全的地方,给乌兹上膛。 恺撒觉得源稚生无耻,但他并不这样觉得。在他眼里源稚生更像是充满悲情的武士,他在等待着一场必然的死亡,在此之前他会一直拿着刀。源稚生的立场不可信,说过的话也不可信,但他觉得如果把源稚生留下来,他会直面自己被死侍啃噬的死亡结局。 “弹药不够,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楚子航皱眉。 他们来的时候只是想炸掉辉夜姬,根本没带多少弹药。 源稚生走到一旁,转动机关,身后的墙壁缓缓展开:“欢迎来到蛇岐八家的私藏库。”
琳琅满目的武器,从短刀道长刀到各种枪支一应俱全。 火力充足。 “普通的子弹对这些怪物造成不了伤害。”
恺撒想起之前开枪的景象。 “那是因为它们被她的血强化了。”
源稚生看向千黎:“血已经止住,那些死侍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说完,源稚生选好了自己趁手的兵器,走到千黎身边,用手替她梳理好凌乱的发丝。 “我知道我现在可能……并不像你期望中的那样长大,甚至做了那样的事,所以你才不愿意告诉我你回来了。”
他哽咽:“我很想你,如果一切结束之后我还能侥幸保住性命的话,我们……还在一起生活吧。”
像很久很久之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