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鬼动作一僵,眼底闪过凶光,收起了忸怩的姿态,不悦的转过头去:“我讨厌和聪明人说话。”
竹片从连岑手上弹出,在小女鬼额头上碰了一下便飞速回到了连岑手里,女鬼惊骇的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连岑却看着上面的字,语气平静的说:“于晓?两年前你就死了,为什么逗留至今不去地府?”
“别叫我于晓,叫我臧姬。”
臧姬冷声道:“我现在叫臧姬!”
她说话时,身上迅速腾升起一股凶煞的黑气,眼尾也若隐若现的泛起了血色,四周空气受到影响变得冰凉,让所有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岑提起衰灯,威胁道:“你最好好好说话,臧姬。我看你执念未消才留你至今,但如果你心存歹念,我现在就能把你送到黑白无常面前。”
“什么叫歹念?”
臧姬身上的鬼气消散下去,语气却依旧不虞:“只是为自己不平,想为自己报仇让恶人受到惩罚,给自己谋求一个正义罢了。”
“我是自杀的,”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眼白迅速占据了全部眼眶,叫她整个人都变得骇人起来:“可我是被迫自杀的!”
可惜她的一番情绪并没有调动起连岑的好奇心,她只是点了点头,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臧姬看着连岑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嘟嘴嗔道:“你怎么这样啊,怎么都不问问人家为什么会被迫自杀?”
“免不了一些悲惨的故事,没必要详问也能猜得出来。”
连岑解释着,继续问:“然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臧姬仍旧陷在愤愤里,指责着:“你这人,好没同情心!”
连岑闻言挑了下眉头,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我自己足够惨,就不会对别人生出多余的同情心。”
她的耐心已经消耗大半,最后问了一句:“所以,为了报仇,你打算怎么做?”
眼看糊弄不过去,臧姬耸了耸肩膀,她打量着自己尖利的手指甲,语气轻飘飘的说:“杀人,当然是要她们偿命咯。”
“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准许的。而且,你也逃不出我的掌控。”
连岑这几连问,如同明知顾问一般。心怀怨恨的孤魂野鬼飘荡人间,所图什么不外乎报仇雪恨,已经成为鬼魂的他们,能选择的报仇行为,也只有索命。但连岑还要逼问,不过是想试探这小女鬼究竟有多少鬼力,又是否还残留着理智。鬼是最狡猾不过的,她见过不少已经害人无数的恶鬼,面对她时仍能伪装成无害的模样。好在,臧姬尚且没能修炼到如此地步。对于心结未解且不曾害人的鬼,连岑也愿意付出一些时间来帮他们了结心愿,于是她说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含冤而死,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会设法找到证据,通过正规的渠道帮你讨回公道。”
“正规的渠道?切。”
臧姬拉着脸,讽刺的笑了一声:“我活着的时候也向人求助过,那时也没见什么正规渠道用心帮我,到如今我已经死了两年,照样没人搭理过我。我不需要活人给我讨公道,况且也不是事事都有证据,有些仇,还是自己报更痛快。”
连岑向来擅长抓重点,闻言点点头:“原来是因为没有证据。”
“你!”
臧姬气得跺了跺脚:“你会不会聊天啊!”
“找证据我不擅长,但霍邮是警察,他一定很擅长,我可以找他来帮你。”
连岑认真对她说道:“我不仅是想要帮你,只是为恶者逍遥法外,我不能容忍。”
也不知是连岑的语气感动了臧姬,还是霍邮这个名字叫她平静了下来,臧姬突然放柔了语调,轻轻摇了摇头:“没用的,我找过他,没用。”
“嗯?”
连岑眉头一皱,还不等细问,臧姬便说:“让我到灯里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把臧姬重新收回到衰灯里,连岑还贴心的给她捏造了一片能够隔绝外界声音的空间。之后连岑便给霍邮发去了消息,询问他是否有过一个叫于晓的女孩向他求助过。霍邮看见信息后,就迅速打来了电话,接通后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客套的开场词,便直接问道:“大师,你问我的于晓,是不是就是中午时你说的那个着装怪异、年纪不大的人?”
连岑有些意外于他的反应:“对,看来你还有印象。”
霍邮沉闷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说:“是,但我从来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她曾经为了什么事报警的呢?”
出乎意料的是,霍邮说:“没有,她没有报过警。”
“没有报过警?”
连岑下意识看向衰灯,这女鬼总不会在这种事上骗她吧?“是。我和她认识,是因为当时在她们学校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位女学生从顶楼坠落,事态影响很大,我们小队负责调查这起案件,在校园里收集信息的时候,我向她问过话。”
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霍邮甚至无法回忆起女孩的样貌,只记得她是一个极其内敛的女孩,眼神总是怯怯的。“我长相有些凶,年轻时候也不会处理群众的情绪,那孩子又胆小不爱说话,看见我总是不敢抬头,所以其实我并没有怎么和她打过交道。我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我怀疑她受到了校、园/暴、力。”
霍邮口中的于晓,和连岑见到的臧姬仿佛是两个人一样,连岑刚想问还有没有别人也叫于晓,又把这话咽了下去,顺着这个话题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当时那起案件的死者是于晓的同班同学,据我们调查,她长期受到校、园/bao力。虽然事后我们在她家里找到了遗书,明白她自杀是因为学业压力过大,担心自己考不到大学,但受到迫害是真实发生的。”
“施暴者有三个人,同样是于晓的同学。从一般情况来看,施暴者针对的往往是同一类人,于晓和那个死去的女学生都是单亲家庭且性格自卑内向,加上她面对我总是十分闪躲,支支吾吾的,还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所以我怀疑她当时也遭受了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