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教室里凑合着过夜,之前打零工的时候就碰到过收工晚,回不了宿舍这种情况,因此她找到教室最后一排,就连趴下去的姿势都显得熟门熟路。连岑确实是累了,她伏在桌子上还没几分钟,就感觉大脑一片混沌。比起困倦,这种感受更像是一种脱力,是她人类的身躯耗费了大量灵力后难以抵消的疲乏。这疲乏究竟是来自于与野狗和魑的对战,还是最后拼尽全力的封印,连岑也说不清。她甚至有些恍惚,最后将那个空间封印起来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她眼里的光芒渐渐褪去,眼皮沉重的垂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梦里,连岑又一次回到了那时,她正捧着青简苦苦思索间,青简忽然变得灼热,刺痛了她的指尖。她下意识的松开手,放开青简的同时,仿佛也让出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一般。她看着自己双手汇集起红色的灵光,那红色宛如鲜血,粘稠而深重。强劲的灵力流动带起狂风,连岑发丝狂舞,她顶着巨风艰难的抬起双手结印,那是连岑完全陌生的咒术。陌生到,就连回忆时都无法复原,只剩一片模糊。她渐渐睡熟了。“连岑,连岑!”
不知过了多久,连岑感到自己被人轻轻推搡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迷蒙中睁开眼睛,看到了室友贾小晴,贾小晴正担忧的看着她:“连岑,都已经下课了,我叫了你一节课的时间都没叫醒你,你不是生病了吧?”
连岑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动作慢的还在收拾东西,下一堂课要在这间教室上课的同学已经挤在了门口。“没事,就是累着了。”
连岑嘶了一声,压麻的胳膊与大腿开始同时发力,又痛又麻的感觉宛如千百根针扎在她身上,让她龇牙咧嘴的缓了好几分钟。贾小晴背起书包,搀扶着连岑起来,嘟囔着:“你也是,怎么不拼一拼椅子躺着?也不怕血液不循环出大事。要我说,以后碰到这种晚上都不能下班的工作就先不接了,你要是缺钱可以先跟我们借呀,我们再穷,应急的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昨天也是意外,没想到得处理这么晚。”
连岑跺跺脚,这才感觉四肢又是自己的了,她捶了捶发酸的脖颈,抱怨着:“我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天的口粮就是一杯奶茶,现在都要饿死了。”
贾小晴闻言,眼神变得古怪,她很快重新调整好表情,说:“就知道你肯定饿了,白婵和尹优优她们已经去给你买饭啦。”
连岑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刚才还有些绵软的身体瞬间生出了力气,她迈开步子急吼吼的催促着:“那还等什么!!”
她焦急的冲回宿舍,另外两个室友已经替她买好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拳头大的包子买了整整三个不说,旁边还放着三四串烤到焦香的香肠。尹优优早上赖了会儿床,都没来得及化妆,现在正对着镜子描描画画,看见连岑进来,便说:“食堂这会没开,超市里只有这个了,你凑合吃。”
连岑早扑到了包子上,她含混不清的道了谢,满足的眯起眼睛。像这种悠闲自在、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活,才应该是20岁明媚少女的正确打开方式好嘛!尹优优丝毫不怜惜自己,粉扑在脸上拍的啪啪作响,她顶着刷白的粉底液看向连岑:“今天就能选体育课了,我的电脑就放在桌子上,你随便用,没有密码。”
白婵正背对着她们收拾着要带去图书馆的东西,闻言,她语气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唉,我的电脑才用了不到两年,就变得时不时卡顿。我现在天天都要用到电脑做思维导图,真担心哪天来不及保存,丢了我辛辛苦苦做的笔记。”
她状似无意的偷看连岑:“连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个电脑你拿去用呗,马上就要大三了,到时候要写一堆的论文,有电脑也方便一些。”
“哦对,我上个月才新买的手机,谁知道昨天又出了最新款,我现在看着这个手机浑身别扭,连岑,我一会儿拿给你啊。”
贾小晴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自己不说话也不合适,便尴尬的笑着:“我也买了一堆的新衣服,吊牌都没摘,都是均码……”连岑咀嚼的动作缓了下来,她这才注意到三个室友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一个个眼里满是同情和……不忍。“你们干嘛?”
连岑警觉的眯起眼睛:“虽然我昨天没睡好有些憔悴,但也不至于看起来身无分文吧。”
白婵心虚的移开视线,柔声道:“没有啊,确实我们也不太想要这些了,就当是帮我们一个忙嘛。”
她越是这么说,连岑就越觉得古怪。连岑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全靠自己打工赚学费生活费,这件事在班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别提和她日夜相对的室友。她们住在一间寝室已经两年,室友们从来没有因为她堪称悲惨的身世对她另眼相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突然集体变圣母对她发善心?不对,这很不对。连岑捏着包子思索了一秒,就把目光瞄准了最不会说谎的贾小晴:“小晴,发生什么事了?”
贾小晴的视线到处乱瞟,压根不敢与她对视:“没有啊,就是正常的表示一下对你的关心嘛。”
尹优优终于画好了眉毛,她看连岑的表情就知道连岑得不到真正的答案绝对不会罢休,干脆将眉笔一丢,开诚布公又痛心疾首的说:“好吧,连岑,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我们都知道你很辛苦,但你还年轻,你未来还有大好的前途,如果真的为了现在的生存问题就毁掉自己,那太不值了!”
连岑:“……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