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澹渊继续冷声对卢德元道：“你身上这些烂账，朝廷一定会彻查到底。不过，一码归一码，今日说的是考核之事。卢德元，你那份考卷答得甚是漂亮，可言之无物、甚至言之有误，在本王眼里，就是狗屁！这个丁等，本王没有误判你。”
暗沉沉的桃花眼淡淡扫了紫宸殿一圈，风澹渊问了一句：“还有谁对自己的考核有异议？”
户部尚书默默垂下了眼。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也没有犯下吏部侍郎卢德元那般大的错，可他很清楚，以宸王的性子和行事作风，他入不了宸王的眼——甚至还是刺眼的存在。所以，他这个丁等，十有八九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心，凉透了。没有人再敢吱声。风澹渊的目光落在新帝身上：“皇上，既然诸位官员对此次考核无异议，那便按考核结果惩奖吧。”
新帝郑重颔首：“依宸王之言，朕准了。”
一锤定音。经这一场严词厉色的朝会，新帝再颁布改革官员退休制之事，便顺畅多了。一来，九成官员的考核成绩皆不佳，都要贬官或降俸禄，朝中职位自然有所调整。二来，年过六十的官员，即便考核成绩是甲等还是乙等，都不可能做到水至清无鱼，这事他们心里有数，他们更明白，风澹渊的心里也有数，已经活到一大把年纪了，与其拼个鱼死网破，还是识时务地保住晚节吧。退居二线就退居二线。虽不甘心，但别无选择。如此，在官员考核里为甲等的南溟，顺理成章地在新婚前一日，火速接到了中书令助手的圣旨。有人怀疑宸王的假公济私，用了不正当手段提拔妹夫。宸王直接将各份甲等的卷子贴在了皇城门口，南溟当之无愧的“甲等”。新帝又就北疆之事，重重嘉奖了南溟。悠悠之口一下子被堵住了。南溟学识毋庸置疑，更何况政绩还如此出众，再说人家不行，可不就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自己打自己脸吗？再者，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也都看出来了：新帝是要重用南溟了。以后，武官由宸王统领，而南溟则会成为文官之首吧。一文一武，皆是云国权力顶峰人物，再说三道四，那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想自找虐受吗？谁都不是傻子。祭酒大人倒是打趣风澹渊：“云国人才济济，你却独独选了南溟，难怪都说你‘任人唯亲’。”
风澹渊皮笑肉不笑地觑他一眼：“任人不唯亲，难道任人还唯敌吗？”
祭酒大人被怼得摸摸鼻子。风澹渊则收了玩笑之意，淡淡道：“云国历经百余年，先祖留下的诸项制度，有的已不适用于现今世情，有的则被人为扭曲，这便如老屋出现蠹虫，若不清理、不修缮，屋子终有一日会轰然坍塌。”
“如今四域安定，乃是修缮这间老屋的最好时机。我心里有数，若是拆掉了房梁，该换上一根怎样的，扔了原先的桌椅，又该换上什么。”
“您大可放心，我不是只会拆房子，我能修、也能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