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不用喊了,没有人会听你的,殿外你的人已经完全被我控制住了!”
太子厉声打断他道。二皇子却是不信,又大喊了几声,的确毫无动静,他这才开始心慌起来。太子神色肃穆,走近两步,又道:“楚将军率领三万大军已攻进京城,你的人早就缴械投降了,二弟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楚樘?”
二皇子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单用惊骇来形容,“怎、怎么可能,他明明在西北,困在了幽林谷,怎么可能在京城,不,不可能,还有你,你是怎么逃出天牢的?”
“我?”
太子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不过是嘲讽的笑,“这都要感谢二弟你这些天没有去天牢,所以没有发现现今天牢里面的那个人是假的。其实我,半个月前就离开天牢了。”
此时大殿内异常安静,满朝文武闭口不言,就这样站在殿堂中,默然地听着两兄弟的谈话。二皇子已经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问道:“天牢把守严密,你怎么可能逃出去?”
他听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回答:“这都要靠父皇的筹谋啊。”
“什么?”
二皇子的身体又是一抖,皇帝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筹谋?难道……他是在演戏?思及此,二皇子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脸色变得煞白。只听得太子说道:“你猜的没错,父皇是在演戏,其实他并非病得连神志都不清楚,毕竟你下的所谓的毒,并非是毒水仙,不是么?”
二皇子怔怔地看着太子,龙袍下的双腿有些发软,没错,皇帝中的毒并不是毒水仙,而只是一种能够使人身心疲惫,日日昏睡,然后神志不清的药而已,而此药便是那位姓刘的江湖郎中所秘制,同样是难以诊断,人服下之后,症状跟毒水仙的大致相同,毒水仙毕竟是西疆的毒,当世人几乎没有人有这种毒了,他怎么可能有?他只是想利用这种毒药的名声来唬骗皇帝,嫁祸太子罢了。“你以为只有你会在别人身边安插人,别人就不会了么?你身边几位得力的手下,就是父皇的人,你没有想到吧?自从梅贵妃在父皇面前再三替你说好话时,父皇就开始怀疑你们的关系了,在得知你二人竟然苟合后,父皇便想通了,他知道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于是他来到天牢,表面上是来跟我索取解药,实则是将东南军区的虎符交给我,动用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一方面将我从天牢带走,让我去东南调兵,另一方面派人前往西北通知楚樘京中状况……”之所以通知楚樘,是因为东南边境也是动荡不定,根本不能调派多少兵力,所以还需从西北的十万大军里面抽调一部分才足以与二皇子的人抗衡。二皇子面露颓色,几乎要倒在地上,没想到,他自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殊不知一切早已脱离他的手掌,皇帝竟然将他算计了,而他却浑然不觉!太子又走上前几步,跟二皇子四目相对,脸上带着笑容,声音却是寒冷的:“二弟,你已然大势已去,认命吧!”
认命?二皇子忽然哈哈大笑几声,跌坐在地上,七尺男儿却流下莹莹泪水来,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而且他这个输家是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的,这是不是太失败太窝囊了?或许太子说得对,他该认命了,他苦心经营多年,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以偿,他命中注定跟皇位无缘,的确该认命吧!太子徐徐走到大殿的最前面,面对诸位大臣。他们有的面色平静,有的略有慌张,有的却是紧张到额头冒汗,身体颤抖。这是因为他们在此次二皇子的夺位叛乱中扮演了不同的角色,越是至关重要的角色,此刻越是心虚害怕。比如梅贵妃的父亲、周尚书等人。眸光淡淡扫过大臣们,太子缓缓说道:“本宫知道,各位大人今日在此都并非心中所愿,各位的苦衷本宫可以理解,皇上圣明贤德,相信也不会将今日的事情记在心里,只要各位大人知错能改,继续效忠国家,日后君臣相见,诸位依然是皇上的好臣子。”
既然太子如此说了,大臣们如同绝处逢生一般欣喜,赶紧跪拜:“皇上与太子殿下仁慈,臣等知错了!”
宫苑这边,楚呦呦一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便有一拨人闯了进来,一看他们身上披的盔甲的颜色便知不是宫中的侍卫,倒像是哪方军营的将士。他们只是制服了守门的侍卫,并不动女眷和太监宫女,所以楚呦呦推断,应该是有人领军进宫来了。几番询问之下才得知,原来这些将士来自东南边境。不多久,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骚乱平定看样子二皇子的人已经被全数制服了,楚呦呦出了宫苑,直奔宫门而去。刚走不久便听见远处有人喊:“夫人!夫人!”
楚呦呦循声望去,远远地看见一个身穿红色盔甲的男子,正朝着这边飞奔过来,是王勇。竟然是王勇!楚呦呦登时激动不已,王勇不是在西北么,他怎么在这里?这是不是意味着楚樘也回来了?“王勇,你怎么会在这里?将军呢?”
王勇习惯性地拱了拱手施礼,然后说道:“西北抽调了三万大军回来相助太子殿下铲除逆贼,将军现在在宫外安抚百姓。将军知道您在宫中,担忧您的安危,所以派我来寻您。”
听到楚樘果然回来了,楚呦呦既兴奋又激动:“快带我去见他!”
王勇道:“不,将军很快就要进宫来了,他让您在宫里等他。”
“也好!”
楚呦呦点点头,但是毕竟思人心切,还是决定去宫门口等。刚到皇宫门口不久,便见熟悉的许久不见的挺拔身影急急赶来,楚呦呦心头一颤,不管不顾地奔了过去,楚樘早已张开怀抱等着她扑进来,两人紧紧相拥。此刻所有的担心和思念都化作泪水夺眶而出,楚呦呦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低低地哭出声来。楚樘抚着她单薄的背,所有想说出的话最终只化作一句:“我回来了。”
还有一句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楚樘的目光落在楚呦呦的腹部,未等他问出口,楚呦呦便说道:“孩子在半个多月前出生了,是个女孩。进宫前我把女儿交给离殇和师父他们,让他们带着出城去了。等你空闲了,我就带你去见她。”
“好!”
安抚好楚呦呦,楚樘便带着她又往宫里赶去,他还要去向皇帝和太子殿下复命。等楚樘到的时候,二皇子已经被押入天牢,文武百官正跪在大殿中,皇帝拖着病体坐在龙椅上,旁边站着太子。楚樘缓缓行至殿前,半跪躬身行礼:“楚樘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将身体坐直了好些,眼里充斥着欣慰和感动,楚樘能从西北赶回来救驾,这份情谊已是难得了。“楚卿不远千里赶回京城,何来罪过啊,快快平身吧!”
“谢皇上!”
楚樘一边起身,一边汇报:“皇上,京城内外的判贼均已擒制,百姓也都安抚住了!”
皇帝点点头:“好,好,楚卿辛苦了!”
说完这几句话,皇帝已是满目倦色,吩咐了几句便由宫人扶着离开了。太子又与百官说了几句套话,便让大家都散了,最后来到楚樘跟前,拱手施了个礼致谢:“此番多亏了楚将军及时赶回,才能成功擒拿逆贼,本宫替天下百姓感谢将军!”
楚樘也作揖回礼,一去方才的严肃神色,笑道:“殿下哪里的话,臣本效忠于皇上,为百姓谋福祉,这都是应该的。”
说完话之后,楚樘才朝等候在殿外的楚呦呦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楚呦呦觉得十分安心。她问道:“我听说你领着两千将士被敌军困在了幽林谷,是如何脱困的?”
楚樘微微一笑道:“那是为了迷惑二皇子而制造出来的幌子,好让他误以为我被围困了,腾不出手来管京城的事。事实上身在幽林谷领头的人不是我,而是穿着我的战袍假扮成我的飞宇。三天前就已经派了援兵去解围了。”
因为二皇子在军中安插了眼线,所以要让他相信,就必须得做的逼真一些,所以围困之事并不假,只是人不是他楚樘而已。两人边走边聊,王勇始终跟在后面不远处。很快就到了宫门口,望着天上的太阳,楚樘长叹了一声,道:“真想现在就去看女儿!”
从出生他就不在女儿身边,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真是不够合格。楚呦呦紧紧握住楚樘的手,低了低头,她也想就这样拉着他再不放开,但是她知道不可能,因为他马上就要返回西北去了。“楚樘,我会带着女儿,等你回来的!”
楚呦呦笑着说道,一如上回他走时。楚樘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转身一跃上马,扬尘而去。二皇子叛乱罪名成立,但皇帝仁厚,不忍心取其性命,便将其贬至西疆当王,从此以后,若无皇命,再不可踏入京城半步。梅贵妃与二皇子合谋犯上作乱,被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自由。而梅贵妃的父亲、周尚书等人则以同样的罪名被革职,流放西北。皇帝的身体日渐转好,养病期间一应政务交由太子代理。京城安定之后,楚呦呦带着女儿回到将军府,等待着楚樘的归来。没有了二皇子和梅贵妃两个后盾,郑思晴彻底死心,黯然地离开了将军府。楚呦呦没有为难她,反而给了她一些盘缠,让她自谋生路。西北频频传来捷报,敌国连连败退,我军屡战屡胜,大将军楚樘被当地百姓誉为“战神”,大家都觉得,楚樘这个美誉实在是当之无愧。三个月后,敌我两国签订停战盟约,西北军队凯旋归来。班师回朝的那一日,楚呦呦抱着女儿在城门口等候,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靠近,他们的战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楚呦呦笑着对怀里滴溜溜转着眼珠的女儿道:“宝宝快看,爹爹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