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上前进言:“陛下。这施粥安抚暴民,本该是当地布政使司应该做的事情。朝廷早已派发过钱粮安抚暴民,可效果不大,所以才派楚将军去镇压。而此时楚将军身为武官,却给暴民施粥,并且暴民十分服从。臣以为这里面有些蹊跷。”
“臣以为周大人所说在理。”
“陛下,臣以为楚将军不滥杀无辜,以怀柔之策安抚暴民,这才是彰显天威,使暴民归降之正道啊。”
监察御史林子游出来为楚樘辩解。御史监察百官,有一说一,敢不惧天威,直言上谏。若说朝廷中还有什么清流,一身正气,那也只有他们了。“陛下。自来军队粮草都有定数。而此次暴民数量并非小数,楚将军能如此慷慨的施粥,真是难得啊。”
吏部左侍郎看起来是顺着林子游的话说,但其中深意耐人寻味。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军队粮草有限,暴民又多,楚将军自身尚且保不住还要去拉拢暴民,陛下您千万别被他的表象给骗啦!果然,皇帝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朕命楚樘回京,他倒好,抗旨不说还公然滥用职权。他眼里还有没有朕!”
皇帝一怒,所有人都不再上赶着触犯天颜,全部跪下齐齐喊:“陛下息怒。”
“息怒?哼。”
皇帝冷笑,传令下去:“告诉钦差,朕不管他楚樘有什么心思,都要给朕把人带回来!若他没这个本事,就不必回来见朕了!”
朝堂上一片鸦雀无声。皇帝身在庙堂,军营的事情他知道的途径就是将领写的军情奏折,监军、御史等人的奏折。而且因为交通的落后,当皇帝拿到一封奏折时,其实事情可能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所以皇帝有时也是当的很无奈的。皇帝其实本来不是完全怀疑楚樘的。他心里还有对另一个人的猜忌,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但是这毕竟事关江山,他又想通过楚樘来证明这种猜忌。他自己也处于矛盾之中。但是今天钦差的一封奏折,真的是让皇帝不得不多想。他楚樘如此能收买人心,再加上手握重兵,就算他自己原本不想反,体会到这万人拥戴的滋味,难保禁不住诱惑。这样的人,皇帝登基这么多年也没少见。况且楚樘谋逆的说法一直存在,就像一颗种子一样种在皇帝心里。他不完全相信,但也不是完全不信。而这封奏折,就像是给种子浇了水,施了肥。种子在皇帝心里发了芽,他不由的更相信了几分。就在这时,二皇子站出来说:“父皇,其实钦差大人有一点说的很对。现在镇压暴乱正是关键时候,军中不能无人掌管。此事儿臣恳请父皇早做安排。”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儿臣以为父皇应当再派一位将军先去暂时接替楚将军的职位,统帅军队。如此方能保证镇压暴乱之事有序进行。”
二皇子镇定自若的回答。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二皇子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二皇子说的对。那么哪位爱卿愿意去镇压暴乱呢?”
武官一列都不说话,相互用眼色交流。虽然武官大多耿直,但是也都明白此事是个烫手山芋。哪有打仗打到一半突然更换主帅的?这不是动摇军心嘛!而且楚樘带的兵,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了多年的,除了楚樘之外谁都不认。就算有心想去立功,但是这半路将军,说白了,谁认你啊?“陛下。臣以为白将军可堪重任。”
兵部尚书周大人站出来说道。被他推荐的白峰是他的女婿,不过倒也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白卿去,朕自是放心的。不过朕听说,白卿的母亲重病在床?”
皇帝语气中含着关切,他已调整好自己刚才因为楚樘而暴怒的情绪。白峰听了这话,赶忙上前表明态度:“回陛下,臣母确实有病在身,但为国效力更是义不容辞。若是家母知道也不会同意臣因为小家而不顾大家的。”
皇帝看着他一脸忠义的样子,皇帝微微一笑:“白卿报效国家的豪情让朕感动啊,只是我朝以孝治国,朕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白卿便安心侍母,朕留你还有大用。”
皇帝都这样说了,白峰还能说什么?便是心里再想去,也只能叩谢皇恩浩荡。皇帝环视朝堂一圈,把各人的神态表情收尽眼底,然后正色道:“裴卿,可否前去?”
被点名的是历经两朝的老将裴光,他年轻时立了不少功劳,向来对皇帝忠心耿耿。只是他近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所以就慢慢的很少被派事情做了。一般有事,大家也不会首先想到他。皇帝此时点名要裴光,大家骤然反应过来,刚才皇帝不让白峰去,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其实皇帝是不够信任他。裴光也也没有想到皇帝会直接点名问他,但是他立刻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答到:“皇上厚爱,臣万死不辞。”
“好!裴卿忠勇不减当年,朕心甚慰。那么就令裴卿前去接替楚樘大将军一职,再由钦差押送楚樘回京。”
皇帝下旨。裴光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