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吃外边吃小食,也是第一次跟楚樘一块在外边吃小食。第一次在外边吃……年栩栩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眼看着对面低头吃混沌的楚樘,唇角抿了抿,压住心头那抹疑问与不适,想着还是先把东西吃完再说,楚樘在呢。两大碗混沌,那对老夫妻收了他们三文钱。时辰也不早了,楚樘牵着年栩栩的手,漫步在街道上,身边是卖艺的江湖人在耍杂技,若是平时,年栩栩还会好奇的凑过去瞧瞧,今晚却异常安静,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伙卖艺人的杂耍,便是楚樘神经粗些也该发现她的不对劲,他粗砺的大掌盖在她冰清玉洁的额头上,弯下腰与年栩栩对视,语调是柔情的担忧,“哟哟,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年栩栩也没想楚樘问的是她哪里不适,神色一怔,她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家吧。”
楚樘也没再多问,哟哟说没事的话那就先回家,如果着凉了他也给她请大夫让她好好休息。长臂一搂,他将年栩栩拢在怀中,避免被来往的人群碰伤。“楚樘。”
年栩栩突然扯住他腰间的衣裳,楚樘低头看她,等着她说话,年栩栩踌躇了片刻,下了决心抬起脑袋与楚樘凝神注视。方才在吃混沌的时候,她有开始编排话语,要如何跟楚樘说话,或者说,她是在等着楚樘要怎么对她说,然而一路走来,楚樘都没有想对她坦白的意思,那好,既然他不开口,那她先来牵起这个话头。“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抓着他衣裳的手指紧了紧,见楚樘一脸莫名其妙,大惑不解的样子,她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陪我出去游玩?还陪我一块儿在街边吃混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对于楚樘,她说话无须拐弯抹角,费尽心思,直接抛豆子似的明说就是了,话说多了,说不定楚樘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路走来,她心里涌现出无数的猜测,如果楚樘真的有事瞒着她,那会是什么事?从被冤枉而无罪释放的百姓嘴里她听说这位朝廷派来巡视的钦差大人是个清廉公正的好官,贬了昏庸无道的县太爷职位,又严惩了城中与官勾结的富商恶霸,为民除害,按理说,楚樘跟官府是不会有联系了,近日来铁匠铺里也没什么事,楚樘应当很闲,是很闲,今天不就带着她一块出去游玩吗?可如果真的闲,那昨日前日他去哪了?他在忙些什么?也不是年栩栩胡思乱想,国公府的过往,遇见的人,发生的事,仿佛就都在昨日,她清楚的记得国公府端庄贵气的当家主母多么痛恨她是外室的遗女,貌美而心如蛇蝎的嫡姐又是如何防着怕她抢走父亲的宠爱,霍祈朗打着的什么心思……是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从前楚樘还是猎户的时候,不好整理仪容,加之村里徐玲玲的故意抹黑,四里八乡的姑娘对他多么避之不及,她也一个劲儿的以为为是,以为嫁给楚樘,是楚樘积了多少世的福分,事实上,嫁给楚樘,是她积来的福气才是,楚樘脱去邋遢的模样,满脸的络腮胡子,其实他也很好看,不同于霍祈朗跟从前见过那些世家子弟的隽秀,楚樘外型粗狂,眉眼间的正气凛然让他身上的阳刚气息更加明显,也曾有人问说楚樘可有意再娶一个,那时她也只当时玩笑话,如今细想,她也不确定了,楚樘是否真的想要另娶?年栩栩不知道,但楚樘有多好她最清楚,相处的这段时间,成亲的这段时间,她一点一点的接受了楚樘,一点一点的喜欢他,最后她更是爱上了他,她慧眼识珠,选对了良人,这个良人可是最初徐玲玲也用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倘若她没曾拥有过楚樘全部的疼宠跟爱护,或许她会心胸开阔,如果楚樘有意,她甚至乐意帮他纳妾……可是如今,她也不确定了,如果楚樘真的纳了妾,她能不去妒忌,不去……恨吗……“楚樘,你是不是想纳妾了。”
这话一出口,年栩栩自己也没发觉自个儿瞬间红了的眼眶。楚樘闻声一愣,这罪名可大了,他何时想要纳妾了?他心里眼里可都是哟哟,从始至终都是。城外他背着她,悠悠的歌声似乎还在耳边飘荡。眼前的人,明亮的眸子红了一圈,隐隐泛着涟漪,楚樘手足无措,“哟哟,你听谁说的我要纳妾?”
是的,他是有事瞒着她,那也是不想让她担心,可纳妾一事又是哪个嘴碎的家伙在哟哟面前胡说八道?“是,我有事瞒着你,但不是纳妾,哟哟,你心如镜,应当是知道我待你如何,也许我做的不够好,但万千人中,我只要你一个。”
他神情严肃,眸色坚定,是他做的不够好,才会让哟哟误以为他想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