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饭堂人都愣怔住了,风千尺不急不缓的抬眸,“她是长赢的救命恩人。”
接着愣怔的人都朝陆南襄投来崇拜的目光。陆南襄顿觉有些不好意思。风千尺给陆南襄一一介绍起来,平淡的声音,而所有人却也不失礼貌和热情。陆南襄很是意外,却又似乎是意料之中,这倍阴山的人都是这么好的,都如风千尺这般,不冷,反而很热情。土匪残暴,这到底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可土匪残暴却是该合乎逻辑才对啊,如果土匪不残暴,怎么打家劫舍?陆南襄及时让自己清醒,难道土匪对她好一点儿她还不习惯吗?现在大家都知道她不是长赢了,可是她看见的却是大家脸上的欢迎。让大家知道她不是长赢,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她觉得自己是坦荡的,不是驾着长赢的名在这倍阴山上立足,博得融洽。正午时分,飞雪来接陆南襄,说是去山后泡温泉。陆南襄便跟着飞雪一路前往,初春的山上已有生机,太阳照来的早,万物开始苏醒,路经一个山岭,陆南襄站了下来,她想起自己替嫁那天,她在山下的路上,而山上,就是她现在站的这个地方,那一个纤廋的身影。想起长赢,陆南襄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她后来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变了,而此时,顾決一定接走了她,顾決同她总是格格不入,不知道如今两人怎么相处了?顾決是不是以为她死了?而顾決或者又被长赢拿下了?那么她的昕儿呢?陆南襄想想,不可能了吧?长赢已经是贵妃了啊!顾決怎么可以再娶她?何况她才离开不到几天?“小姐?”
“哦。”
陆南襄冲飞雪笑了一下,打岔道:“我从未亲眼见过这么美的大山。”
“那小姐就多看看,日后离开也好有个念想。”
陆南襄点点头。心里是真的很欣慰。山泉隐匿在众山之中,上面冒着层层白雾,感觉仙境一般。“小姐,你看见那棵树了吗?”
站在温泉下,飞雪没有给她说温泉,反而指了一棵树给陆南襄看。陆南襄顺着飞雪指的方向看去,一棵有三米多高的树,却是非常的粗壮,别的树都干秃秃的没有发芽生叶,只有那一株枝繁叶茂,但它的叶子是红色的。“那是什么树?”
陆南襄问飞雪。“那就是一棵普通的柳树。”
飞雪说:“只不过它用了一种特殊的浇灌。”
陆南襄看向温泉,看来飞雪说的特殊浇灌是这里的温泉之水。“小姐,去你身上的毒就得这正午时辰,这里的泉水可不是一般的,当年大当家中的那毒,和小姐这恰恰相反,那是要午夜三更天,那个时候泡才管用。”
“你们大当家也中过毒?什么毒?怎么中的?”
“小姐,你关心我们大当家?”
陆南襄笑了下,“他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陆南襄看见飞雪眼色有些暗,她急忙说:“我的丈夫很爱我,我还有个儿子,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小姐多想了。”
飞雪脸色转换的很快,换上和颜,“小姐,有件事我提前没有告诉你……”陆南襄看见飞雪脸色黯然,一种不好的感觉浮现脑海,她问飞雪,“什么事?”
“泡这温泉去毒不假,但就这样下去没有作用,小姐在下水之前还需做一事。”
“什么事?”
飞雪看着她,干脆的说了两个字:“放血。”
“放血?什么意思?”
“每日泡温泉之前,要把身体里的毒血放出来。”
“……”“小姐怀疑我吗?”
飞雪看着陆南襄,“怀疑飞雪是要谋害你?”
“……”“大当家的说,不让提前告诉你,他说,让你迟一点害怕。”
“……”陆南襄吞了一下口水,“我不害怕。”
“哪有女人不怕的?是女人都不会那么勇敢坚强。”
飞雪帮陆南襄宽衣,拿出一把刀和一个碗来,“小姐,每日一碗血……”飞雪说着回头看了那棵树。陆南襄跟着看去,那叶子果真是红的如血!“啊!”
心口一阵疼痛,陆南襄低头看自己,鲜血正从她的心口出流着流在飞雪手里的碗里。飞雪看着她,眉头紧蹙,面露心疼,“忍忍吧,想要解毒,这是必然!”
“嗯。”
陆南襄脸色已经白了,心口的疼让她感觉自己身体都轻飘飘了。一碗血流满,飞雪给陆南襄包扎好,“小姐别误了时辰,快些下水吧。”
“嗯。”
陆南襄双眼似乎都快睁不开了,是飞雪扶她下了温泉,一股热流遍布全身,舒服极了。她渐渐睁开眼睛看向飞雪。胸口那伤口有些痒,她垂眸看自己,飞雪说:“小姐莫要担心,那伤口无碍。”
“血会不会流出来?好好一池水,别糟蹋了。”
陆南襄低弱的声音问飞雪。她知道温泉是个好东西,可别暴殄天物了。“小姐心善。”
飞雪转身上岸,那是一个好纤细好看的背影,“你的血不会流在池子里,再说,这水是活水。”
飞雪说到这里,陆南襄以为她说完了,可她刚低下头时听见飞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里曾经到是北上万人的血染过……”一阵寒冷从陆南襄的后背传了起来,她的头皮都麻了,她看见飞雪上岸,将那碗血倒在那棵红叶子的树根上。从温泉里出来,陆南襄并不觉身子轻松,飞雪的话还在耳边,她想那是一场怎样的战事?“小姐,之后每日都这样,连着十日,刚从温泉里出来,身体感觉轻松,但一会儿就虚乏了,你的元气已经伤了。”
飞雪似乎刚才没有说过那样的让她毛骨悚然的话。“嗯。”
陆南襄点点头,虽然飞雪那么对她说,但她知道飞雪和风千尺不会害她。“飞雪……”“嗯?”
飞雪扶着她走。“飞雪,你刚才说的可是一场怎样的战事?这里发生过什么?”
陆南襄感觉这里顿时阴森了很多。“小姐,飞雪是个丫鬟,有些你该知道的,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而不是我。”
“……”既然人家不说,陆南襄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问了,毕竟,那也许是人家的伤心事,也是人家的秘密吧。“你们都知道我并非长赢公主了,为什么还这般待我?你们当真没有一丝怨言吗?”
陆南襄刚问完,就看见停在前面的一顶轿子。“小姐坐轿子走吧。”
飞雪将陆南襄扶上轿子,“我们都听大当家的。他说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
回去的时候,飞雪要走,陆南襄对飞雪说:“飞雪,麻烦你请大当家的来一趟,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好。”
飞雪走后不久,陆南襄也走了出去,就在昨日夜里,风千尺吹箫的地方停下来。她向山下望去,果然,那里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北瀤的皇宫。“你找我?”
陆南襄回头,看见风千尺,还是一袭白衣,在烈日下,更加白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