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寻亲,水州上下高度重视,镇里相关人员按照县里安排一早来到清水湾村,布置接待工作。
“庄叔,您什么意见?”林德生借口上厕所,从村办公室出来悄悄来到庄肃家,向庄肃征求这次导师寻亲村里的接待工作。 “过去咋样,现在还是咋样。”
庄肃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头也没抬。 “镇里的人说,这次不一样,导师是具有国际影响的大人物,上面的大LD和县里的主要LD亲自陪同,必须高规格做好接待工作,给我们提出了很多具体的要求和任务。”
“来的都是客,清水湾村自有自己的待客之道,无需外人操心。”
“镇里的人说,导师的这次寻亲活动接待得好坏将关系到县里招商引资的整体形象,要求我们清水湾村必须高度重视,严格按照上级要求不折不扣抓好落实。”
“有怎么样的要求?”
“镇里的人说,首先要确保这位导师的安全,明天导师到村里,除了村班子成员,乡亲们一律呆在自己家里,不得擅自出门。”
“为了确保导师安全,乡亲们连门都不能出?这是什么要求?担心我们清水湾村的乡亲们伤害那个导师?”
“镇里的人说,这位导师一旦有闪失,将是国际事件,谁也承担不起后果。”
“那就不要到我们清水湾来!”
“镇里的人说,如果导师高兴,决定在水州投资,将给水州经济带来巨大变化。”
“自己没有发展良策,坐等外来馅饼,能有多大变化?”
“镇里的人说,如果导师的亲人真的在我们清水湾村,这户人家必须按照上级要求服从大局,动员导师在水州投资。一个亿要不到,五千万保证要有。”
“强人所难不是我们清水湾村乡亲们的处世行为。”
“镇里的人说,从现在起,村里所有的狗和鸡鸭牛羊等有可能干扰导师寻亲心情的动物必须赶往后山的山洞关起来,无法关的全部杀掉。”
“不可能,谁敢杀?”
“镇里的人说,下午县里和镇里会派人送几千盆鲜花和盆景过来,从村口一路摆放到重要建筑物的大门口。”
“胡闹,清水湾村绝不允许出现这种虚头巴脑、浪费钱财的事情,我们满大山的毛竹、大树,难道比不上那温室里栽培出来的鲜花和盆景?”
“镇里的人说,马上发动村里老老少少进行大扫除,凡是人手能够碰到的地方不能有一丝灰尘和泥土。导师是医学权威,对空气洁净度的要求相当高。”
“瞎扯,他到清水湾村来寻什么亲?有亲也不认他这样的亲。我们清水湾村的乡亲们个个都是泥腿子出身,天天和土地、大山打交道,双手都是泥土的味道,不可能达到他的要求。”
“镇里的人说,小严好像不是很欢迎导师到我们清水湾村来寻亲,昨天在县里的工作布置会上有情绪,希望你能做一下小严的思想工作。”
“我也不欢迎什么导师来我们清水湾村寻亲,我的情绪比小严还要重!”
“镇里的人说……” “别说了,你回去告诉镇里的人,虚头巴脑的事情清水湾村的乡亲们不会做,不管谁来寻亲,首先要尊重清水湾村的每一位乡亲每一个生命!”
“庄叔,那狗和鸡鸭牛羊赶往后山吗?”
“不赶!”
“大扫除搞吗?”
“不搞!”
“鲜花和盆景呢?”
“坚决不允许那样弄!我等一下就坐到村口去,谁敢拉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进村,叫他从我身上过!”
“庄叔,我有数啦。”
林德生回到村办公室,先把村班子成员林德民、林长生、林满月、林大志叫到外面,将庄肃的态度和原话告诉他们。 “我就知道庄爷爷不会允许搞这一套虚招!”
林大志刚才听镇里的人在那里叽里呱啦地布置已经不耐烦。 “大志,你小声点。德生哥,我看这样,你进去应付镇里的人,我们各自回去忙自己的活。”
林德民这几天忙着和庄严的父亲庄重布置红色纪念馆。 “德民哥说的对,实实在在的事情我们支持,这种虚头虚脑的事情我们坚决不干!”
林长生这些天一反常态,埋头记账算账。石屋整修的速度超过预期,材料费和人工费要先支付一部分。他不再说庄严的风凉话,一门心思做他的会计。 “正经事情我们都忙不过来,那有闲心瞎胡弄?导师要寻亲就正正常常地来寻亲,搞什么花架子?我先去村卫生室,医疗点今天要正式开诊。”
林满月边说边向新村方向跑去,她做事一向风风火火。 “好,你们都去忙吧。”
林德生待各位班子成员走远后,先给庄严打了个电话,见火亮站在高坎大石头上朝这边张望,皱了皱眉。 返回村办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林德生先慢吞吞地吮吸了一会竹节鞭,这算是他的香烟。 “各位领导,你们中饭我们村里吃吧?我去安排。”
“老林,中饭不急,你导师的接待工作布置得怎么样了呀?”
“导师的接待工作我已经让班子成员挨家挨户去布置,请领导们放心。不过,我刚刚得到消息,上面对接待工作有新要求。”
“上面对接待工作有新要求?”
“你们还没有得到最新指示?”
“还没有。”
“那你们先喝会茶,应该马上会有新的指示下来,我去迎接一下俞领导和县卫健局的领导。”
“俞领导这么早到啦?”
“嗯,快到村口了呢。”
“那我们一起去迎接。”
这边林德生和镇里的人一起向村口走来,那边俞清和卫健局人员的车队向村口开来,一起的还有庄严、黄帆、林溪、林溪妈妈以及孟大运、孟大运的妈妈、赵瑄、赵瑄的爸爸妈妈和小袁。 “爷爷,你怎么坐在这里?”
庄严见庄肃一个人坐在村口青石大桥的中央,赶紧下车跑到他的面前。 “我怎么坐在这里?你问问他们。”
庄肃用手一指从村里出来的那几个镇里来的人。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镇里的人知道庄肃是清水湾村的真正掌门人,他现在拿一条小板凳坐在大桥中央肯定有原因。 这大桥可是车辆进出清水湾村的必进之地,如果他一直这样坐着不让,那所有想要进入清水湾村的车子只得在桥前停下。 “你是镇里来的人?”
“对,我是。”
“哦,第一次来我们清水湾村吧?”
“确实是第一次来。”
“清水湾村偏僻,镇里的人难得下来。”
“我们深入基层不够,需要检讨。”
“镇这一级也应该是基层吧?”
“是的是的。”
“那不存在深入不深入的问题吧?”
“是的是的。”
“我一个老头子说话有时候颠三倒四,你用不着这样老是点头。”
“老人家,你是老GM,你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是吗?”
“当然是。”
“那我告诉你,这桥是危桥,从现在起不能通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