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人有心之为,皇后无过错,无须自责。”
李昭平坚持双手一拖,扶起了白起宁,“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碧芸的真正身份,及她背后的主使者。”
“恳请皇上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调查这件事。”
白起宁语气坚决,这件事引起了她的警觉,她要将宫里所有可疑之人一并清查,绝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件。“好。”
李昭平准了,握住白起宁的手安慰道,“朕无碍,皇后放宽心。”
李昭平霸道地将白起宁抱起,大步走进龙威宫,将白起宁轻轻放在长榻椅上坐着:“朕说了,你这样伤了自己和孩子,朕会心疼的。”
“皇上,我没事,孩子也会好好的。”
白起宁微笑道。……白起宁下令全宫搜查,凡是与碧芸有关的一切人和事,彻彻底底查无遗漏。碧芸伪造了身世,出身看似清白。然而在周密巨细的查明下,谨慎的碧芸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侍卫们在碧芸的私人物品中,发现了几样楚国的玩物,那是她的家乡之物。与碧芸亲近的宫女证实,碧芸平日里都很看重这些,说是家人留给她的信物。这些证物都送到了皇后这儿,雨燕看了看道:“娘娘,难道碧芸是楚国人?奴婢想起来了,碧芸对楚国风俗颇为了解,她还会说临淄方言。”
“她是楚国人,是楚逸派她潜伏来宫里的……”白起宁心中有了揣测,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她让卓英将调查的结果如实禀明皇上。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说服李昭平,碧芸是楚逸派来的人,李昭平表面上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李昭平私下定了决心,楚逸是他毕生最大的对手,先除掉楚逸,灭了楚国!这几日白起宁心里是十分难受的,她看人一向很准,几乎不会看错眼,然而这一次犯错,险些让皇上丢了命。李昭平虽没有说一句不是,但白起宁还是内心难安。又过了几天,另一件事再令白起宁痛心疾首,德妃田言伤重去世,终究没有再醒过来了。白起宁在德妃的灵柩前,哭得伤心极了,她还是没能好好保护田言。这些日子白起宁的胎像很不稳定,可她瞒着李昭平,不准太医跟雨燕跟皇上透露任何不兆的消息。李昭平下令以蜀妃之礼厚葬田言,白起宁却告诉李昭平,田言曾求过她一件事,那就是田言死后,将她的遗体送回陵阳安葬。齐国陵阳是田言出生以来的故土,那儿才是她的家,她孤身无助来到蜀国求安,心里却始终是想念故地的。“好吧,朕派人将德妃送去陵阳,找一处安静宁幽之地厚葬。”
“德妃喜欢安静,不要再让人打扰她了。”
“既然送回了陵阳,不以德妃之礼葬,就别叫她德妃了。朕不希望,她死后还一直被这个称号束缚。”
白起宁微微凝眉,犹豫问:“墓碑上刻什么名字,田言还是田乐姜?”
李昭平思量了一番:“田言吧,她早已不是齐国公主了。”
“皇上——”白起宁唤了一声,只感觉肚子抽痛得厉害,她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痛得说不出话来,一手抓住了李昭平的龙袍。“皇后,皇后你怎么了?起宁,你别吓朕啊!”
李昭平赶紧扶住白起宁,浑身紧张得像是拉满了的弓弦般。太医院的御医们飞奔似得赶来,赶到的时候皇后憔悴不堪地躺在床榻上,已见红出血。这个孩子没能保住,李昭平的怒火似火山喷发,这位温雅的君王狂暴起来如猛兽咆哮嘶吼:“不是都说皇后的孩子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你们一帮庸才!”
屋子里的御医和奴才跪了一地,雨燕哭得肝肠寸断:“回禀皇上,其实娘娘的胎像早就有异样,可娘娘不愿让皇上担心,所以瞒着皇上。”
“滚,都滚出去!”
李昭平眼中强忍的清泪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奔涌落下。此时床榻上的白起宁虚弱极了,她哀痛欲绝得目光呆滞,耳边彻响的都是李昭平的滔天怒声。宫人们都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李昭平转过身来,看着黯然神伤的白起宁,眼中的怒火转为说不尽的痛惜。李昭平俯下头,嘴唇儿打着颤,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柔:“皇后,没事了,别太伤心,养好身体。”
白起宁缓缓回过神来,对视上李昭平温柔的目光,黯然泪下:“昭平,对不起。”
她脸上的泪水从眼窝绵绵不断地涌出,他想抬手为她拭去眼泪,可手麻木得不听使唤,一时抬不起来。“起宁,没事的,我们已经有隆儿和宁安了。”
李昭平强行止住了眼中的泪,“朕知足了。”
白起宁的心痛得窒息,她知道他这么说,只是想安慰她,他很喜欢孩子,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朕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你,陪你说说话。”
李昭平坐在床边上,收敛起脸上、心上的悲痛,嘴角荡起笑容,用衣袖悉心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他冲她笑的时候永远是这么魅心迷人,白起宁闭上了眼,不敢看他这柔情的笑容,太明媚太刺人。……春色盎然,佛山沉浸在海茫茫的苍翠嫩绿中。昨夜下了一夜的纷纷小雨,雨过天晴,清晨的空气尤为清新。林子的泥土夹杂着草叶的气味,一株株大树像是被春风摇醒,睁开水淹,张开了柔嫩的臂膀。清脆悦耳的琴声潺潺六栋,来自深山幽谷,琴音绕丛林,声声扣人心弦,像是天上才有的曲子。玄无止身着朴质飘逸的青衫,坐在琴架前悠悠抚琴,骨子里透着无与伦比的卓绝风华,恍然若仙。他的琴声莫名间给人说不出的震撼感,仿佛能净化天地间的一切戾气。“吱吱吱——”琴声戛然而止,玄无止眉宇间闪过一丝殊色,他刚才好像听到了狐狸的叫声,很熟悉的声音。玄无止扫视四周,有鸟鸣声,有虫鸣声,但就是没有狐狸的叫声。大概是听错了吧,玄无止面色恢复了淡泊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