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车驾来到上卿府,聂皖、聂长生父子出来相迎丞相。连珏向聂家父子提出了白冉迎娶聂鸢之事,受到聂长生的强烈反对。“白冉欺负我妹妹,我恨不得食其肉,还要把妹妹嫁给他,怎么可能?”
聂长生冷哼,“丞相大人之说未免过了吧。”
聂皖喜怒不形于色,向聂长生递了个眼色:“休得对丞相大人无礼!”
“爹,白冉犯下的死罪,丞相如此偏袒实令我难以服气!现在我妹还把自己日日关在房间里,名声尽毁,白冉必须以死谢罪!”
聂长生怒气腾腾喊道。“丞相大人,长生年轻不懂事,望大人不计小人之过。”
聂皖老谋深算,素来谦和,可不敢得罪连珏。连珏微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你们先心平气和听我把话说完再反对不迟。如今白冉与令千金木已成舟,若是白冉死了,对令千金,对聂家又有什么好处呢?除了一时泄恨,没有半点好处,反而是大害啊!”
“愿闻其详,丞相大人教诲便是。”
聂皖恭声道,他对连珏的提议也愤怒至极,可把那份怒火都压抑在心底。“聂大人可别忘了,白冉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白冉若死了,皇后就会把丧弟子仇记在聂家头上。那聂大人就是因小失大,得罪了皇后,得罪了皇上,也得罪了我。”
连珏脸上的笑容冷抽了下,“我如此思虑,是为了给聂家一条后路,聂家若不知感恩,本相只能以为不识时务。”
这话可谓是软硬兼施,连珏的语气在威胁他们。聂长生正要说话,被聂皖拉退。“可是白冉已有正妻,我女儿嫁过去做妾,岂不是大笑话?”
聂皖脸色较冷。“如今不已经酿成大笑话了吗?”
连珏目光微敛,“令千金得罪了皇后,怕也没有别的男人敢娶她。”
聂皖身子一颤,这真是有苦说不出,受制于人呐:“敢问丞相,这……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连珏风轻云淡道:“这是大家都想看到的结果,有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也没有聂家付出什么牺牲那个地步,不过是一门婚事,喜结良缘。”
“唉,就听丞相之意。”
聂皖仰天长叹一声,他是心有怨气不服也不得不从。“爹!鸢妹受了此等大辱,我们怎么能……”聂长生焦急喊道。“够了,长生!”
聂皖白了一眼聂长生,高声呵退他。“既然上卿大人都明白了,我想清平县主也是明白人,为了保全聂家利益,必会做出让步。时间也不早了,本相还要入宫一趟,不便久留。”
连珏说罢,扬袖而去。聂长生冷冷盯着连珏,脸色变得铁青发紫,拽紧了拳头。聂皖拍了拍聂长生的肩膀:“丞相之计,是最好的办法,皇后……我们得罪不起。”
“可是当年七弟触法犯事,皇后杀七弟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丝犹豫,难道就只准她们白家人胡作非为!”
聂长生愤愤道,“原本我还以为皇后是深明大义的奇女子,原来不过是虚伪之人,可笑至极!”
“住口!”
聂皖吓得扬手挥去一个耳光打在聂长生的脸上,“你这样的话,是要给聂家带来灭顶之灾啊!”
“爹爹明哲保身这么多年,却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了,不过如此懦弱。”
聂长生不服,冷哼一声走去。聂皖面露悲哀之色,长子说他“懦弱”极大地刺激了他的自尊,他的确懦弱,是个没用的父亲。接着,老泪纵横的聂皖去了聂鸢房间,支走了房里的其他人,跪在女儿面前,恳求她为了聂家忍辱负重。“爹爹要我嫁给白冉,并承认那夜是与白冉幽会,为他开罪?”
聂鸢那娇柔而憔悴的脸上挂着泪珠,哭都哭不出来了,惊撼地望着父亲。“女儿,父亲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这不仅是你的耻辱,也是我们家族的耻辱,可是又有什么办法?白冉是皇后的亲弟弟,开罪了皇后,聂家便陷于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聂皖悲悯道。聂鸢愣了许久,抹去了脸上的泪,扭过头去不再看父亲:“爹爹的意思,女儿明白了。既然爹爹保护不了女儿,不能给女儿公道,今后就让女儿为自己争取个公道吧。”
“鸢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皖脸色惊变,真怕女儿做出过激的事情来。“爹爹不用操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女儿心里明白得很。”
聂鸢心中涌现了巨大的羞耻怒火,“我嫁给白冉做妾便是了,爹快起来吧。”
聂鸢忍着巨大的痛苦说完这话,眼中流露出无比憎恨怨仇,这份深仇大怨她记在心里,终有一日会完完全全讨回来。“鸢儿,是爹对不住你啊。”
聂皖哭得哽咽,他站起身保住了女儿,只恨自己没用,没能保住爱子,也没能保住心爱的女儿。“爹,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你以前常教导我们的。”
聂鸢脸上还留着残泪,嘴角露出一缕冷笑。聂皖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只觉得女儿刚才那声音冷得如冰霜般,寒冷得可怕。……三日后,白起宁在寝宫陪着小女儿,卓英带来了大好的消息,白冉已经无罪释放出狱了。令白起宁难以置信的是,聂鸢亲口承认,与白冉情投意合,一切只是个误会。白冉出狱后,白起宁想见见冉弟,让卓英去宫外通传,而白冉却抱病未来,姐弟两人心生嫌隙。“娘娘,听说这次是丞相大人的功劳,丞相去了一趟上卿府,清平县主便改口了,聂家也改变了态度。”
卓英凑到白起宁耳边道。“如此说来,还得好好感谢丞相大人呢。”
雨燕附和着,这几日也很为三少爷担心,还好尘埃落定,三少爷化险为夷。“恩,没事儿就好,我也能给爹爹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白起宁心中大石落下,不过同时她隐隐感觉到,白冉是在怪她没有为其说话,所以今日才不肯入宫觐见。白起宁还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冉弟性情颇为自负,会自作聪明以为是连珏救了他,因此而投入连珏的阵营。当然皇上不想卷入那些小事,也只能让丞相出这个面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