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此现身,你想做什么?”
宋书棋不理会姚绛珠的揶揄,她浑身戒备不由后退一步,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些什么,扬声质问,“难道是你?是你布的此局?是你一直在陷害我!”
包括她与合欢谷的恩恩怨怨是否都是姚绛珠在从中作祟? “是我!”
姚绛珠不知道宋书棋的话中还包含了其他意思,她正为自己所布之局得意万分。 如她所期,现在宋书棋就那么点修为又逃不掉,姜啸没有姜秉同行,定不是眉妩的对手,还有什么比看着仇人们陷入绝境更让人高兴的? 她冷笑道:“宋书棋,终于到了你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你说我陷害你,呵呵,用的着我陷害么?你滥情、自私又爱装无辜,天理昭彰,终是到了有报应的时候,你欠我的终是到了要还的时候!”
对于姚绛珠的恨意,宋书棋一直觉得像无根之水一样寻不到源头。 “我欠你?姚绛珠,你我出身不同山系,筑基之后才首次相见,我何时招惹了你,何时欠了你?”
“回顾这么多年,你我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却只看到你无缘无故处处针对我,莫名恨毒了我。你屡次夺我机缘,欲害我性命,我所到之处,时时出现你的身影,无数次如鬼魅般与我纠缠,我倒想具体问问我有什么对不住你!”
有什么对不住她? 明明已有那么多的花红柳绿,还是夺了她前世的心仪之人,这倒罢了,就当她自作多情、自轻自贱。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是以她的命换了她的命! 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姚绛珠心底泛起苦涩,目光有些迷离,若不是今生她及早准备,明日就是她的死期了吧。 她永远记得那日被放血的记忆是多么的痛苦。 那个过程缓慢而恐惧,那种痛仿如发生在昨日,绝望、冰冷、空洞。 她苦苦哀求,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宋书棋当时受伤虽重,意识却还清醒。 她口中说的“不要伤害无辜之人”曾给了绝望的她一丝希望,但她却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进行到小半,她干脆就晕过去了...... 瞧,她多无辜,她已劝了,坏事都是别人做的,她仍洁白无瑕。 只怪她姚绛珠倒霉,只能如一粒浮尘般无人知晓,全当一块抹布般被人用了就丢! 她宋书棋要是真有那么无暇,就不该受她的命,就该在她被放血途中自尽。 假惺惺的做什么呢? 还有,最可恨的姜啸! “宋书棋,你们欠的是我的命!”
姚绛珠被想象支配得有些疯魔,思及今日不论如何都是宋书棋的死期,她有些无所顾忌的厉声道:“宋书棋,你就当我是前世来的厉鬼,我向你讨的都是你该还我的!”
“你们曾经害的我那般苦,所以这一次我要夺你机缘,毁你修途,杀你所爱,你和他这些引以为傲的我都要毁了!”
说着她轻笑着看一眼上空激战的姜啸,一把飞刀直刺宋书棋。 宋书棋闷哼一声,连退几步,右肩处鲜血直流。 “上一次,我流血惨死,这一次也让你尝尝滋味。”
“前世?”
宋书棋喉间咯血,她觉得可笑至极, “前世?何其荒唐!姚绛珠,你发的什么癔症?!就为了这莫须有的前世,就为了你一己想象,这几十年来你就处心积虑,耗尽心血处处与我针对?”
她吐出一口残血,牙龈仍沾着血丝重声道:“何其可悲!”
“可悲?重蹈覆辙才可悲,今生我才是胜利者,而你......”姚绛珠刻薄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钗发尽散,修为近无,成了山海界的过街罪人,谁才可悲?”
说着,另一道飞刀带着灵力射向宋书棋左肩,带着人飞起。 人被狠狠钉在树上,鲜血喷涌而出,滴滴答答溅落在翠绿的草丛里,鲜红刺眼。 宋书棋忍着剧痛,侧头反问:“你又如何不可悲?几十年走不出所谓前世的阴影,一生放不下所谓过去的失败,一生围绕着他人的机缘而转。”
“姚绛珠,你的几十年是你的人生么?如你所行,你只是我人生的旁观者,你只是你异想中前世的复仇木偶。”
“有些人哪怕一辈子为人而活也是为爱,而你却是为了莫须有的恨!即便你所谓的胜了赢了,你也可悲,不仅可悲还可笑!”
宋书棋看着她,目光轻如鸿毛:“无比可笑!“ “住口、住口,你住口!再砌辞狡辩我就杀了你!”
姚绛珠被宋书棋的淡定刺激地怒发冲冠。 如今在她面前的宋书棋身染鲜血,何其狼狈,她要做的是苦苦哀求饶她一命,而不是毫无眼色的反讽她。 “杀就杀吧。”
宋书棋微微仰头看了看天空,他也受伤了,她死了兴许他还能逃。 “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还有什么不能失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姚绛珠目中泛起一丝狠戾。 她的周身灵光涤荡,引得林中一群群飞虫绕着她飞舞,好似她是它们唯一向往的东西。 “呵呵……” “你又笑什么?”
“我在想飞蛾扑火时也可能是极快乐的吧。”
姚绛珠立刻恼羞成怒,自觉又被讽刺,她手中飞刀发出铮铮嗡鸣,周身灵力迸开...... 都要结束了,宋书棋微微垂眼。 来世这一遭,有爱有恨,不算白过...... “轰!”
林间巨响......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宋书棋抬起眼,凌乱中只看到姚绛珠不可思议的痛苦的表情凝在了脸上…… 血光如红霞般在姚绛珠身上爆开,原本已一身是血的宋书棋又被姚绛珠喷出的血,覆上了一层。 姚绛珠用尽力气偏过头,望向半空中一身肃寒的姜啸,他没有分一丝目光在她身上,然而他却用全力来杀她! 怎么会这样? 她汲汲营营了一生,为什么还是难逃厄运? 姜啸...... 姜啸! 她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一刻会是这样。 她的胸口及腹一路冰冷,她觉得痛极又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唯有如泉涌般不断喷出的鲜红提醒着她,她的生命在飞速流逝。 怎么会? 她就要死了? 她就要死在她上一辈子死的前一日,活得要比上一辈子还要短? 不要。 不要!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她这一生的筹谋何其可悲。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