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黑骑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基本上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就已经终止了这一场厮杀。
范闲看得清楚,也看得明白。 对方在抵抗。 抵抗说明还有要继续活下去的价值,以范闲的角度来看,他们完全可以在这里直接将自己的人生全部终结掉,以此来保护他们所需要保护的东西,可是他们仍然在浴血奋战,这就说明起码他们的使命还没有结束。 那他们想做什么?太子的事情难道真的会发生? 即便是黑骑凯旋,范闲心中也没有任何的触动,此时的他在想一个更加深层次的问题。 他们的人,死光了没。 如若是死光了,还则罢了,若是没有死光了,那么接下来他们可能会更加愤怒的攻击他们接下来的目标。 这该如何是好? 整理过了尸体之后,范闲并没有见到荆戈,反而是王启年将整个数据统计了之后,递交给了范闲。 范闲也去看了尸体,他见过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共计八十三人。”王启年说道。
范闲点了点头,这才直接进入了监牢之中。 ………… ………… 接下来的日子里,范闲一直在琢磨如何保护太子的计划,虽然监察院已严刑拷打,并且施以极刑,甚至杀了好几个人,可他仍然没有从杀手的口中得到多少的信息,范闲也没有问出来到底是谁在幕后起草了这一份计划,谁在他们的背后出谋划策。 虽然杀手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他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在第二次刺杀大皇子之后,他们还剩下一百个人。 也就是说,除去包括杀手在内的五人,他们应该还有九十五个人,而现在数尸体,只是找到了八十三人,那么剩下的十二个人,去哪儿了? 他们到底在哪里藏匿着?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计划? 这些计划是什么?又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又是谁在前面指挥着? 现在的京都城内已经被守备军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再加上城外的神庙之内,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样没有任何意外的防守,范闲真的不知道他们会从哪儿进入来杀太子。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范闲在祭祖的这一天,很早就起来,带着王启年和思思,老早就在皇宫之外守护着了。 太子会在寅时出宫,趁着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到达庆庙之中,并且在日出的时候开始祭祀,这都是规划好的,并且也不用太子担心,他只要在丑时三刻登上轿子,就完全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时间还没有到寅时,天还是漆黑的。 礼部众多官员到的时候,范闲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他倒不是来恭迎太子殿下的,所以他躲在了很远的地方。 面前这条路也就是从宣武门一直到京都城东门的路上,每隔十米就能看到面对面的两个守卫,全部是京都城守备军的人,而此时的大皇子早已经策马在门外等候,二百轻骑护卫,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当然,此时的太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寅时到,宣武门慢慢的打开了。 太子所乘坐的轿子伴随着礼部、京都城守备军和监察院的人,再加上大理寺护卫等各流派的保护之中,缓缓的走出了宣武门。 “太子殿下果然气派无比。”思思说道。
“一国储君,他的脸面就是陛下的脸面,你说他能不气派么?”范闲说道。
“想不到你还有心思和我说话。”思思有些惊讶,“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全神贯注都在太子身上吗?居然还有心思和我打趣。”
“我到不是和你打趣,只是告诉你,这代表的是庆国的颜面问题,即便是庆庙祭祀的事情,也是重中之重的,马虎不得。”
范闲呢喃道,“还有,以后若非是和我在一起,有关于太子殿下的言论,尽量还是少说为好。”
思思撇嘴道,“不提便不提,我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只是看来心潮澎湃而已,再说了,我又没有见过太子殿下,我哪儿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若非是他坐在轿子之中,谁又能知道他长什么样。”
范闲笑了笑,“知道不知道又有何用。”
太子的队伍洋洋洒洒而去,众人也都跟着走了上去,范闲也进入了自己的马车里,等到思思和王启年都上了车,这才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方走了出去。 大规模的人全部跟了出去,而此时从宣武门缓缓走出了另一个队伍。 这个队伍并没有多少人,前方开道的护卫也仅仅只有七个人,前前后后算起来也不过十五个人,而这个轿子之中坐着的人,正是庆国当今皇子。 三皇子。 三皇子迷迷糊糊的还没有睡醒,宜贵嫔在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有任何的疏忽,这可是大事,对于一个三皇子来说,这就是一年之中最大的事情。 所以这次坐在车厢里面的三皇子,虽然眼皮已经打得难舍难分,他依然没有睡着,还是直挺挺的坐在轿子里面。 太子的车队早就已经出了皇城,也快出了京都城,此时已经到了街巷里面,穿过前面的街巷也就算出了京都城了,但是三皇子殿下的队伍才是刚刚走出皇宫之中。 这一路的差距也是比较大的,不过他经过街道上,这里还算是冷清。没几个人,都是些已经准备出来做生意的零散商户。 三皇子的队伍和太子的队伍行程路线有些改变,因为太子门面和脸面的问题,所以必须走正门而出,随即再调转行驶方向,前往庆庙所在的地方,而三皇子便不需要这个步骤,直接从侧门而出便可,所以这一段路到了中坊市便开始分开。 一路平稳,十几个人带着三皇子的队伍,缓缓的走出了宫门。 而此时阴冷的眼神似乎早已经注视到了这里,只是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察觉罢了。 三皇子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摇摇晃晃的坐在轿子里面点头,一醒一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当他的轿子缓缓开出城的时候,这才感觉到凉风袭来,三皇子紧了紧身上的长袍,正打算不如就直接睡一场,其他的等到时候护卫将自己叫醒便可。 可是刚刚倒头靠在了轿子上之后,一个巨大的震动,让他恍然醒了些许。 “怎……怎么了?”
三皇子问道。
“殿下,不要出来。”外面的护卫说道。
三皇子皱着眉,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单单这一句话,让他心中一怵。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京都城里面刺杀范闲、大皇子的人仍然没有被抓到,所以这一次他们对太子的保护是达到了极致,三皇子有些愣神,他拨开马车的一侧窗帘,看出去的时候这才看到。 杀手! 已经将他的马车包围了。 整个车队都被包围了! 三皇子直接吓傻了,他靠在身后的靠背上,惊讶的向想着周遭发生的一切,万万没有这个道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对方不去刺杀太子,而来这里对付自己? 杀了我有什么用! 这些无声的呐喊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用,他靠在座位之上,思索着什么。 突然,喊杀声想起,三皇子一个激灵,下一瞬就是惨烈的叫声,叫声此起彼伏,三皇子能够分辨的出,这个叫声并非是对方的人,而是自己熟悉的声音。 过了半晌,四周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喊杀声,有的只是风声,和踩过土地的声音,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轿子旁边,他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问题早已经严重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他不能不被杀,他不可能在这里断送了自己的生命,他只有十几岁。 “且慢。”三皇子强作镇定说道。
可是这两个求饶的先行字出去之后,三皇子忽然笑了笑,他并没有往下继续说,反而是脑海之中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我庆国之大,岂是你辈胡乱叨扰之地,这里早已经设下埋伏,只等你们到来,现如今即便是要杀我,可以,但是你们终究也是死路一条,并且你们身后的人也已经被发现了,今日之事不过是文中捉鳖之计,尔等却以为大事所成,实在是可笑至极!愚昧至极!”“这么说自己的老师,即便是三皇子点下也是会被打的吧?”
忽然,一个女子声音说道。
三皇子一愣,歪着头一听,这个声音不对劲,即便是杀手也不可能派出这么甜美声音的杀手来吧?难不成要劫色? 他下意识没有敢说话。 外面接着说道,“大人不然你去看一看吧,若是把三皇子殿下吓出个什么事儿来,这可不是咱们能担待得起的。”另一个男人声音说道,“那你去看一看吧,若是三皇子被吓得有什么问题,你也千万不要说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三皇子一愣,立刻喜悦而生,推开了面前的门帘。 果然! 是范闲! “老师!”
三皇子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他亲切的看着面前的范闲,还有自己的人马几乎是一个不差的都活着,惊讶之余,竟是直接跑到了范闲的面前,一把将范闲抱住了。
“殿下,注意影响。”一旁的小太监低声的说道。
“影响?不是我老师来此,你此时此刻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三皇子殿下说道。
小太监满面惊讶的看着三皇子殿下,在小太监的眼里面,似乎这个平时微笑满满的三殿下很少生气,况且这样的话也很少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所以他略带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三殿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范闲摸了摸三皇子的头,“行了,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快些去祭祀吧,小心参议院又要来参你了。”三皇子这才开开心心的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面。 范闲带着人让开了一条路,让三皇子殿下的队伍走了过去。 “怎么会想到是三殿下?”
一旁的思思问道。
范闲看着思思,又看了看自己周围的黑骑,说道,“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杀一个皇子而已。”“所以……”思思呢喃道。 “所以肯定挑一个简单且能够下手的杀,这才符合他们的想法,所以很简单的就可以猜到他们的目的。”
范闲说道。
王启年从一旁走过来,低声的说道,“大人,宫典宫大人方才离去了。”范闲点了点头,“他应当能够听得到三皇子殿下说过的话,不过这一次我们也不必小心什么,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可否一问。”
王启年问道。
“不必。”范闲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必问了,答案是肯定的。”
范闲并没有去祭祀庆庙,此时此刻他更需要做一些更加明白的事情,比如说回到自己的家里看一看于振子已经贴心照顾的客人。 远道而来的客人。 其实监察院之中有很多关于东夷城剑庐的信息,但是能管用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如若是自己真的去东夷城,可能需要调查更多的东西才能开展工作,或者需要剑庐的人配合,只是范闲还不知道对方远道而来找自己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是善事,范闲到是来者不拒,毕竟他确实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但如果是有什么目的想要加害范闲,那范闲完全可以有信心,在黑骑存在情况之下,将那些剑庐所有的人,全部斩杀在这里。 一个不留。 所以范闲并不担心他们的用意,现在只需要见一见就行了。 踏足进入自己的范府里面,范闲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惊讶,毕竟范府的格局被略微改了一些,只是这些改动一般的人是不容易发现的,但是对于范闲这样的人来说,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得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院落里穿了进来。 范闲看到了厅中那个人影,顿时笑了起来。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范闲。 “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