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又有人来:“鱼泡,老爷令你率人,全天轮流不间断,护卫大少奶奶和小少爷的安全!”
“鱼泡立刻去。”
鱼泡打算走,又停了下来:“秦姑娘,鱼泡护卫你的时间不短,离开之前,说句本不该说的话,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你我都知,将来风云莫测,逃不过的终究逃不过。”
“鱼泡,谢谢你的提醒。有劳你一刀剑手,大半年做我一丫环的护卫,委屈了。临别也无一物相送,却要请求你保护大少奶奶和小少爷,还有你和你的禾苗,祝你们终成眷属。”
秦雨青站了起来。“谢秦姑娘吉言相赠。”
鱼泡说。秦雨青诚恳相送:“另外一重要事,鱼泡,请尽快派一信得过的人去金门请大少爷回来,就说大少奶奶有难,我有难。”
主仆一场,何须请求,定帮此忙。”
鱼泡走了。这样,秦雨青房中只有她自己一人了,她有种回到了乐山别院的感觉,就像妹妹刚走,无一亲人的时候。董友姑房中,大夫人无心听郑飞黄的安排,只觉得自己精心设置的棋局,一无所获:董友姑没死,还为郑家生下长孙,将来的气焰不可想象,与亲家的关系也不必担心。秦雨青如今无子,郑明俨又不在家,老爷就可与秦雨青共度了。郑飞黄将秦雨青的儿子给董友姑带着,真是比我的一箭双雕更上一筹码。郑飞黄,你真是棋高一着,不过我要快你一马,我准备了几手牌。捞月对芋头说了什么,芋头于无人注意下,离开了董友姑的房间。郑飞黄尽管担忧秦雨青,但还是在众人面前精神抖擞:“今日郑家添丁,且是我郑飞黄的长孙,三位大夫,稳婆,都给大赏,还要借你们的吉言呢。”
“是,是”“小少爷出生时辰为吉时”“难怪如此健壮,活跃”“将来定是大明的栋梁之材”大夫和稳婆们都怕遭灭口,说着各种好话。郑飞黄也没打算添丁之日见血,只是恐吓他们一下,希望他们管住自己的嘴。郑飞黄遣散了众人:“各位都喝喜酒去。让大少奶奶休息吧,鱼泡,记得带精锐手下,轮流保护大少奶奶和我的大孙子郑经,若有差池,拿你是问。那个不中用的芋头也不必在此当差了,让他继续看门吧。”
“是!”
“禾苗,去给我准备些滋补身体的饭菜,让大夫开些调养身体的药,煎好。我要像郑经一样强壮起来。不可让幕后凶手逍遥!”
董友姑坐卧着,说得刚柔并济,眼神炯炯。蔡禾苗欣慰了:“大少奶奶,看到你这么上进,奴婢就开心多了。”
郑飞黄离开董友姑的房间后,顺便去秦雨青的房间看了一下:奇怪,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她就不见了。我命鱼泡过来才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啊。郑飞黄没想到,那个不中用的芋头就在那一炷香的时间内,带着秦雨青离开了至幸堂,离开了闰竹园,离开了郑府。秦雨青觉得奇怪:“老爷真有意思,居然要带我离开郑府,以后是否无拘无束了呢?”
“秦雨青,你想错了,不是老爷,是夫人要带你离开郑府。”
芋头觉得秦雨青将死于自己之手,就让她死得明白点。如果是夫人命芋头带我出来,那,事情不妙,快跑!秦雨青想跑。但来不及,芋头捂住她的嘴,带她来到附近一间无人的破房,用绳子勒住她的脖子,边说:“大少奶奶美,秦雨青你更美,可我芋头无福,得不到天鹅,还要杀了天鹅。以后继续跟鸭子混吧。”
芋头使劲,秦雨青快断气了。忽然,芋头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勒住秦雨青的绳子也松了。她摸着脖子,回头一看:一蒙面人刺死了芋头。蒙面人什么也没说,就消失了。秦雨青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了芋头倒下的地方,一时也无心思考那蒙面人是谁。郑府在庆贺添丁,但至幸堂已大变样了,有些唉气:蔡禾苗,周福云都伺候董友姑和郑经。鱼泡和所有护卫按照指示,轮流值班,护卫整个至幸堂。董友姑摇着摇篮。十月初四,郑明俨连换了几匹马,从金门赶回了南安。路途中,请他回去的人已将这两日郑府的风云变幻告诉了他。他心急如焚地赶回至幸堂,走到董友姑身旁,见她肚子已经扁了,但摇篮中望着她笑的却还是郑经。董友姑微笑中渗出些黯淡:“郑经,娘在此,爹也回来了,没人敢伤害我们了。”
郑明俨心中苦不堪言:“友姑,你怎么样了?”
“明俨,你一路赶回,累了吧?友姑来为你捶背,捶腿。”
董友姑对他平淡地说,连表情也没有。郑明俨不信这是产下死胎后的董友姑,尽然平静如水,他将董友姑抓住,转过来,面对自己:“友姑,我回来了,你为何不哭?你平日里最喜欢赖着我哭的。难道你又像以前?”
“已经哭干了泪水,哭不出来了。明俨,你别担心我我没有像以前那样脆弱不堪,只是心被刺痛地话少了些。”
董友姑淡然地说。“友姑,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真的没事吗?你能不能把这两日的惨痛说一遍,我要听你亲口说。”
郑明俨咽下泪水问。董友姑神色如一:“你一离开南安,才一天,就遭人暗算。有人欲用雌黄毒气取我性命,嫁祸雨青姐姐。禾苗来得及时,唤来雨青姐姐,鱼泡,把我从死神边缘挽救了回来。但我们的女儿却在我腹中被活活闷死。我产下她后,又生了离世之心,雨青姐姐不忍见我痛苦,将郑经抱来给我,她看透了我的心,我舍不得这些日子对郑经的母爱,而坚持等你回来。是郑经挽救了我的死心。但爹立刻下令说,我产下郑经,是他的生母,不容任何人反对,也不容任何人再提及我们的女儿。”
“女儿,郑涓。郑涓在哪?”
郑明俨哀戚地问,那声音,如在林中失去了雏鸟。董友姑指指角落的盒子。郑明俨打开盒子:未足月的女儿脸色发青。“她一生下就是那样。我只想等你回来,让你看她一眼,就葬了吧。”
董友姑说此话也无泪。郑明俨眼含凶光:“友姑,谁是凶手?”
“我生下郑涓后,爹见郑涓一死,就向外宣告我生下的是郑经,然后,雨青姐姐和芋头就奇怪地失踪了。虽爹不许再任何人再言及此事,但郑府都传言,是雨青姐姐指使芋头谋害我,欲凭借郑经,夺大少奶奶之位。”
董友姑说。听到秦雨青失踪,还被冠以罪名,郑明俨又受一次打击:“友姑,你信吗?”
“雨青姐姐若真想谋害我,我已死了一百次了。何必弄得这样大张旗鼓,还把她心爱的儿子弄成了我的儿子?那些传言雨青姐姐是凶手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董友姑趴在摇篮上说。郑明俨抚着她的背:“友姑,你真是锦心绣肠,独具见识,可嫁给我之后没几天好日子,一直是多灾多难。”
“灾难的间隙中,我们不是很很开心吗?明俨。况且,这些灾难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董友姑安慰他。郑明俨心中感激董友姑的宽慰,仔细想想:“友姑,雨青失踪了,你就是郑经的生母,这是为了你和郑经的安危,名誉,地位,未来着想。你记住了?”
“我记着了。等找到雨青姐姐,回来重聚,就把郑经还给她,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董友姑露出了期盼的笑。郑明俨却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友姑,这个你想错了,即使雨青今日就回来,也不能成为郑经的母亲了。你和郑经这辈子的母子缘,可能在你嫁给我时,就已定下了。“明俨,怎么哭了?”
董友姑将他抱着:“我勇往直前了,你部开心吗?”
“友姑,我只是难忍丧女之痛和雨青失踪的痛。我去找爹一趟。”
郑明俨抹掉眼泪,抱起小木盒。来到炳欣堂后,打开木盒,郑争妍吓得尖叫。郑飞黄问他:“明俨,干什么?”
郑明俨一字一顿:“爹,大娘,这是我的女儿郑涓,郑家长女,求你们再多看她一眼吧。大娘,为何不敢看?”
“明俨,大娘头疼,你别闹了。”
大夫人心中有鬼,自然不敢看。郑明俨下跪:“爹明俨请求你在族谱上写明郑明俨之妻董氏友姑产下龙凤胎,子郑经,女郑涓。”
“我已在族谱上写明友姑产下郑明俨长子郑经,何来一胎死腹中的女婴?”
郑飞黄不允许。郑明俨无泪,但声音如泣:“可郑涓确实是你的长孙女,我的女儿,是友姑拼了命把她生出来的,郑涓她虽亡,却已经来到了这世上,怎可视她不存在?”
“胎死腹中,出生已亡,不曾有。”
郑飞黄说这话,考虑了很多,最重要的是:郑家不可有产下死胎一说。郑飞黄和大夫人打算与桀骜不驯的郑明俨辩驳一场。可郑明俨不再说话,抱起木盒,拖着脚步离开,肝肠寸断:“我会葬了她的。立一块墓碑,上面写着:长女郑涓之墓。父郑明俨。”
“明俨等等,”郑飞黄叫他停下:“在上面写上‘祖父郑飞黄’,并把爹的出生玉石放在她的小木盒中。”
郑飞黄拿出随身的玉石,走到郑明俨面前,放入了木盒中。“有爹这句话和爹的玉石,郑涓不上族谱也可。”
郑明俨已满足了:“爹,明俨知道你须考虑甚多,不让郑涓上族谱必有很多原因,可爹,明俨不怪你,郑涓也不怪你。”
“把她葬远一点,”大夫人说:“不祥!”
“爹,那块玉石是要送给我的。”
郑争妍眼馋地说。没人理会这对坏心眼的母女的话,虽然都不知道主谋杀害婴儿的人就是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