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瑭看着面前站立不稳的少年,微微皱起眉头,她只知道姜灼被带进研究所是赵渊的意思,每次带姜灼出基地前都会有这么个流程,但她并不清楚在姜灼身上都经历了什么。
眼下少年没什么力气地垂着头,或许真是有些神志不清了,跟她的距离有些靠得太近,近到赵玉瑭能看清他瞳孔里属于她的影子。 他低低地喊了句“难受”,但脸上其实没什么难受的神情,或许是习惯将痛苦深埋心底,此刻一动一动地盯着赵玉瑭的眼睛,似乎是想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难受,然后呢? 赵玉瑭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姜灼缓解这种她并不了解的难受,但她清楚该怎么安抚他,只是不知道这时候的姜灼能不能接受她的安抚手段。 她在少年的注视下抬起手,轻轻地落到了姜灼头上,缓慢地揉了两下,微微抿唇笑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难受,这样有好一点吗?”她以前从来不碰自己的。 姜灼感觉这次的药效似乎格外强烈,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头脑晕眩,竟然有些站不住了。 他感受着头顶那微微的重量,心脏随着少女的手而不受控制地晃了两晃,姜灼不自觉地把现在的赵玉瑭和以前的赵玉瑭放在一起比较,她以前从不会对他轻声细语,更不会碰他,因为他归根究底是个怪物,是异类。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赵玉瑭为了更好地戏弄自己而使出的新手段,那姜灼不得不承认,这手段真的很高超。 赵玉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看着姜灼微微摇晃的身体有点担心,“你还能自己走吗?”
姜灼眼神有些涣散了,迷迷糊糊地回应。 “……嗯?”
赵玉瑭便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能自己走吗?”
“能。”
姜灼不想被她小看,努力让自己走得稳当一些,走出几步后还会停下来等赵玉瑭,就好像在说:看,我不仅能走,还走得比你快。 赵玉瑭被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陪着他一路走了回去,一直送他进房间。 此时已是深夜,屋子里静悄悄的,赵玉瑭这是第一次进姜灼房间,他私人的东西少得可怜,衣物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柜子里,外面几乎什么也没有。 赵玉瑭开了灯,灯光一亮起来,姜灼就条件反射地皱眉,扯着被子将自己紧紧蒙住。 “怎么了?”
姜灼紧紧盯着赵玉瑭的眼睛,却不说话。 但即使他不说,赵玉瑭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因为此时他的身体已经覆满了鳞片,甚至脸上也有一些,乍看上去像是某种独特的胎记,但仔细看便能发现鳞片上密密的纹理。 姜灼似乎也察觉到了,猛地把脸偏过去,独自忍受着鳞片被强行催化时带给他的剧痛和灼烧感。 “是因为研究所对你做了什么吗?”
赵玉瑭把灯重新关了,在黑暗里走到床边坐下,她轻声说,“我不知道,我会去了解清楚的。”
了解什么? 姜灼听不太明白她的话,又或者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让人琢磨不透,姜灼看着她总感觉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人,这种不受控的感觉非常糟糕,姜灼必须要时刻绷紧神经以免掉进某个不知名的陷阱。 现在也是一样,她明明在温声软语的说话,可这些对姜灼来说太陌生了,也太奇怪了。 她真可恶。 姜灼在心里这样说,可眼睛却黏在赵玉瑭身上,因为五感被加强,他能清楚地嗅闻到少女身上那泛着苦味的淡香,在黑夜里也能看清她耳后那一弯月牙状的印记。 赵玉瑭看出了姜灼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或许也跟研究所有关,现在跟他说什么,恐怕他明天都不会记得。 她叹了口气,帮姜灼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她要走了。 姜灼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一点,裹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却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什么也没说,视线在黑夜里紧紧追随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直到房门传来一声响动。 她真的走了。 —— 赵玉瑭走出姜灼房间,却意外撞上陆嫣然,她显然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赵玉瑭居然不在自己房间,而是从姜灼的房间里走出来。 不用赵玉瑭多说,她就自己脑补了原因。 一个女孩半夜从男人房间走出来还能是因为什么? 陆嫣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小姐你——” 怪不得,怪不得她最近突然变得那么奇怪,不仅不再欺负姜灼,还把姜灼安排在了自己身边,对他态度那么好,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她跟姜灼有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陆嫣然觉得自己猜到了正确答案,不过她不认为赵玉瑭这么一个被娇养着长大的女孩对姜灼是真正的喜欢,或许只是觉得这个人野性难驯让她起了征服欲,但这足够了,对赵玉瑭来说,姜灼已经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如果楚修廷知道他心心念念想勾搭的赵玉瑭喜欢上了一个怪物…… 赵玉瑭目光沉静,忽然说,“你似乎很高兴。”
陆嫣然这才发现自己脑补得过多了,她唯恐被看穿心思,慌慌张张地补救,演技拙劣。 “没有,我只是惊讶,原来小姐你——” “我怎么了?”
赵玉瑭眯了眯眼,“我只是有事找姜灼而已,在你眼里我像是在做其他事吗?”
确实,她只是深更半夜从姜灼的房间里走出来了而已,没有更多能证明两人关系的证据了,只要赵玉瑭否认,什么理由都站得住脚。 陆嫣然这才发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赵玉瑭跟姜灼有特殊关系”这个消息太荒唐了,传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她笑容勉强,地解释,“没有,怎么会呢,时间不早了,小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得找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想,否则楚修廷也不会相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