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试验一共用了半箱,也就是二十多支融雪剂,开垦出来的土地由几个知情人负责管理,要注意按时抽排积水,观察温室保护下农作物的生长情况。
“这些研究员好傲慢哦。”文莲吐吐舌头,不太高兴地跟赵玉瑭吐槽,因为这几个研究员全程都只跟钟山交流沟通,有时说话还刻意压低声音,好像怕他们听到一样。 赵玉瑭“嗯”了声,算是赞同她的话,其实她总感觉张向远来这里不止是为了找手册那么简单,他一直觉得手册在她手上藏着,不该过了三年后才突然要找。 雪持续地下着,或许是被人类融雪的小伎俩惹怒了,风声呼啸,雪飘得更急。 赵玉瑭头上和肩上都落了不少雪,她伸手去拂,想起被她留在家里的雪笙,便打算早走,反正这里也用不上她帮忙。 “我先走了。”
她跟钟山招呼一声,钟山连连点头,然后跟着几个同伴把没用掉的半箱融雪剂抬回库房。 一行人脚印深深浅浅地交错在一起,抬着箱子一角的男人打了个哆嗦,“我怎么感觉突然更冷了。”
“好像是有点,怎么又降温了,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提到这事儿大家都是一脸怨念,钟山老好人地安慰道,“再忍忍,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
半箱融雪剂被小心地放置在库房深处,和另外几箱放在一起,钟山最后一个走,仔细地将门锁好才离开。 他前脚刚走,库房门上的锁便当啷响了两声,断成两截,紧接着,兔子丑丑在前面开道,“吱吱”叫了两声。 在它身后,一团白色光影慢慢拉长,凝聚成人形,雪越落越急,朝着光影直飞而去,于是人形有了脸,有了模糊的眉眼。 雪笙粗略一扫屋内摆设,将眸光投向最角落的几箱融雪剂,眸子微微眯起,无声呵笑。 姓张的就是用这东西融的雪? 那他便毁了。 赵玉瑭回去时雪笙正歪着脑袋在小板凳上打瞌睡,兔子丑丑不见踪影。 她把小孩抱起来,雪笙才睁开眼睛,迟钝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脸。 “怎么睡着了,很无聊吗?”
小孩仰着脑袋,以往黑亮的眸子雾蒙蒙的,像在走神,反应慢得离奇。 “咦?”
赵玉瑭看出他的不对劲儿,摸了摸他额头,“不舒服?”
他一直体温偏低,但不是冷手的程度,就是微微凉,现在也是一样,看起来不像生病。 小孩不说话,只是随着她唇瓣张合的动作仰脸看了过来,小脸肉嘟嘟的,这会儿又很呆,看着特别可爱。 赵玉瑭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捏得他嘴巴嘟起来,这小孩都还一副呆模样,不懂反抗。 真稀奇。 她又开始揉他的脸,揉他的耳朵,摸他的脑袋,然后再低头看小孩反应,雪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红扑扑的脸颊,还是不生气不反抗,甚至主动把脸搁在她手上,像只享受撸毛的猫。 赵玉瑭正打算得寸进尺,她掌心里窝着的小脸就皱巴巴地抬起来,眉头也紧锁着,看起来很不爽的样子。 咳,总算回神了。 赵玉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你刚刚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你好像也不是生病。”
雪笙感觉脸颊滚烫,烫得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手脚都软绵绵的,像要融化的雪。 他揪着自己两只通红的耳朵,声音闷闷的,“困。”
他只是分身出去干了点事,怎么身体变得这么不对劲儿了呢? 赵玉瑭“哦”了声,又问,“丑丑呢?”
它是赵玉瑭见过的最怕冷的雪兔,要不是被雪笙挟持着不敢反抗,基本上一天都不迈出房门一步,就爱蹲在炉子边取暖。 雪笙往门口指去,“喏,在那里。”
丑丑刚蹦跶回来,它的无良主人自己来去自如,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儿,它可是要在雪地里一步步地蹦跶过去,这一来一回累得它直喘气。 赵玉瑭把兔子抱起来,摸了摸它身上湿漉漉的毛,“跑哪儿去了,淋了这么多雪。”
“吱吱!”
问我主人! 赵玉瑭像能听懂它的话似的,抬头看向雪笙,漂亮小孩还在用手捂着脸降温,非常淡定地跟她对视,表情无辜极了,“我不知道,它自己偷溜出去的。”
“吱吱!”
赵玉瑭若有所思地揪着兔子毛,“它是不是在骂你?”
兔子颤颤巍巍地用大耳朵盖住自己脑袋。 不,它没有。 雪笙自己在旁边晾了半天,总算把温度降下去了,这才没有像雪一样化掉,他盯着被赵玉瑭抱着的兔子看,没过两秒,丑丑就连滚带爬地跳到地上,给他让位置。 他如今已经当人类小孩当得心安理得了,满意地睨一眼丑丑,向赵玉瑭伸手,“要抱。”
赵玉瑭正在翻当初来这里带的唯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原主的东西。 她把箱子打开放在床上,顺手把雪笙捞过来抱住。 箱子里东西不多,雪笙拿起一张照片,对着她打量片刻,摇头,“不像。”
那是原主的照片,跟赵玉瑭比的话是有些形似神不似,只是这点外人通常很难察觉。 赵玉瑭翻出来几样东西,确定没有那本手册,但手册不在张向远那儿,也不在她这儿,那究竟在哪儿? 雪笙很快就发现她在找什么,是那本手册。 谁都不知道,赵父进实验室当天就随身携带着手册的下半部分,然后这半本手册就和它的主人一样迎来了生命的终点。 找不到手册也没什么,赵玉瑭不太在意,她拿着翻出来的拍立得鼓捣了会儿,发现还可以用。 “坐好,丑丑也过来。”
雪笙被她放到床边,看着和自己排排坐的丑兔子,不明所以,“做什么?”
赵玉瑭把窗帘打开,这样屋里光线会好些,她放好相纸,调整了下动作。 “看镜头。”
雪笙没见过这玩意儿,表情僵僵地抬头,看镜头的眼神带着几分警惕,凶凶的。 赵玉瑭甩了甩照片,相纸上两人一兔渐渐显形。 她笑了笑,“还不错。”
把那张照片一起放回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