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但俞莲舟总是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毕竟女儿都回来了,说不得妻子也能有如此的福分。可是现在听到女儿确凿无疑的回答。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俞二侠,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要向后仰倒。
他这样可把武当派的众人吓得够呛。莫声谷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瓶“天王保心丹”给他服下。宋远桥也劝道:“二弟,弟妹在九泉之下,定是不愿意看到你如此的,何况你,也别让孩子担惊受怕。”
俞莲舟看着脸色难看的女儿,总算振作了一些。低声道:“好啦,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要做些小儿女姿态,为父……为父挺得住。”
凌波也是暗自神伤道:“等此间事了了,儿带着父亲去见见母亲埋骨之地。”
俞莲舟又想问下杨逍自己承认对妻子之死负有责任是怎么回事,但眼下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先埋在心里。有心摸摸女儿的头发安慰,却发现女儿身材很高,十几年的隔阂,看来需要很多时间来磨平。
却看广场之上,虽说凌波愿意退让一步,以平局的形式跟杨逍罢手,但谁又看不出来,凌波其实已经稳稳的胜了半筹,只不过不想撕破脸,出于某种默契才以平局告终。
空闻等高僧自然看出俞凌波实在武功强劲,绝非杨逍老矣不堪重用。但是昆仑和崆峒等人却因为两人都是以快打快,觉得你连武当派一个第三代弟子——就算是比较出色的第三代弟子都未必能打得过。那不上来捡便宜还等着什么?
抱着这等想法的人着实不少,以至于殷梨亭关心完二哥后想要上场都排不上号,只能眼看着一群跳梁小丑在少林、武当、峨眉以及明教等人全然不屑的眼神中叫嚣着上了场。你说杨逍输给一个小辈儿弄得当众服软已经十分没面子了,这些人还一副要踩着他成名的架势,那不是让一向脾气就不怎么好的杨左使火上浇油吗!
当即他便把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满腔火气和愧疚都发泄在了昆仑和崆峒两派的人身上,带伤逞威,大败崆峒五老并破了昆仑的“正两仪剑法”,彻底让明教一干人心服口服。
真不怪阳教主偏心,人家杨逍这个光明左使乃是实至名归啊。
不过殷梨亭可是受不了了,直接跳上台去,道:“杨逍,你既然深爱晓芙妹子,就当知道她为你离经叛道、为你背弃师门、至今下落不明,你又为她做过什么?你既是男儿顶天立地,又为何不敢娶她,以致她正邪两道无处容身,最终香消玉殒?今日我殷梨亭见你连战数场内力损耗还来挑战,确实不够磊落,但我心心念念此刻已经太久,半点等不下去。”
这话听在杨逍耳朵中固然是无奈苦笑,他何尝不想娶,只是她却不愿意嫁。当年在湖州德清,莫干山下,他明明白白看到了纪晓芙通过郭如寄转交的书信,“不悔有女,但悔累人。”
想到纪晓芙未婚生女,几乎被沉塘的苦难,却杨逍再无往昔风采,只喃喃道:“大错已然铸下,一切已无可挽回!”
殷梨亭日思夜想就是找他报仇,哪里有心思听他剖析衷肠,出手连“起手式”都没有,招招都是杀招,这下连“白眉鹰王”殷天正都皱了眉头道:“教主,属下看这样不行啊。”
杨逍毕竟不是神仙,也没有像张无忌那样练成《九阳真经》外加“乾坤大挪移”心法,连战灭绝师太、俞凌波两个强敌还好,昆仑派何太冲和崆峒派五老虽然差的多了些可是好虎不敌群狼啊,这般消耗之下殷梨亭又是个不要命的,只攻不守。杨逍已经渐渐在吃亏。殷天正这辈子虽然没有经历太过丰富的男女之情,但架不住一双儿女都是为情所累,女儿甚至和张翠山一起殉情,让他悲痛之余也对这些痴男怨女实在搞不明白。因为杨逍场上的弱势一方面因为他确实消耗太大,另一方面明显是被刚才殷梨亭的话触动了心弦,心生愧疚。
要殷天正看来,人家殷梨亭的话也没错,你喜欢人家哪怕是横刀夺爱,娶了便是,弄得现在两头尴尬做什么?更重要的是现在情况只是稍微好了一点,你这点私人恩怨能够和明教的千秋大业比吗?说着还担心教主被困多年不了解详情,简单而隐晦地概括了一下杨逍和殷梨亭之间的矛盾。
谁知道阳顶天看着武当派中备受关怀的俞凌波,那真是觉得荒谬绝伦,难道明教、武当派和峨嵋派之间就是一个情感漩涡,他们都在其中恨恨不如意。
不过阳顶天受寒潭之苦多年,心性没有扭曲就只会变得更为坚定,而且他执掌明教多年,自然不是杨逍的恋爱脑可比,很快就调整过来心态,道:“峨嵋、昆仑和崆峒派都已经败给杨左使,武当五侠都是不凡之人,就算杨逍输了,你我也可以下场继续比拼,华山派不足为惧怕,但少林派千年名声,不是平白得来,当时候你们都莫要去争抢,我与那两个老和尚比内功就是。”
此时明教中殷天正年老恢复得慢,但说不得和冷谦、韦一笑都复原了七八成内力,闻言都不由得佩服教主安排,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经天纬地地奇谋,只不过阳顶天定下后所有人都会照办,这就足够了。
只是老天爷似乎觉得这场戏还不够精彩,需要再加点内容,大庭广众之下,殷梨亭竟然绕道杨逍身前,将背后露给敌人,杨逍大喜自后抱住了抱住了殷梨亭,拿捏之准实在疾速巧妙,谁知殷梨亭却不做抵抗顺着杨逍向后一拉之势,回剑便往自己小腹刺去。
武当五侠向来兄弟齐心,张松溪反应最快,已然失色道:“是‘天地同寿’!六弟,不可啊。”
而宋远桥已经顾不得刚才约定,抢上前去救人了。
不过他要救得肯定不是杨逍,而是殷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