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看到凌波,先是一喜,继而发现她背了个奇奇怪怪的老头儿,又是一惊。大势未定,凌波自然也不敢向阿离透露阳顶天的身份,只拉着她的手说:“好妹子,今日若不是你,我怕是要困死在这谷底之中了。”
这一握手不要紧,阿离却痛的叫了起来。原来阿离为了剥树皮做麻绳,着实在手上留下了不少细长伤口。凌波看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摸摸身上,并没有什么可以止疼的灵药,只好歉疚道:“是我叫妹子受苦了,以后必然有回报。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阿离道:“我师傅金花婆婆来了,她要带我出海,我自然只能听她老人家的,不然落到我爹手里可就坏了。”
又道:“姐姐不必在意,那日,我爹爹要对我下杀手,你和阿牛哥哥都不同意,甚至要和我爹动起手来,这份恩情才是我欠你的,今日不过稍作回报而已。”
他们正说着话。天空中又有枭鸟盘旋,发出阵阵鸣叫之声。阿离一看,道:“哎呀,是婆婆在叫唤我了。我得走了,姐姐多多保重。现在光明顶上六大派已经攻打过去了,您可千万别去趟这趟浑水。”
凌波点头,心里却道,怎么可能不管?那我背着阳顶天出来做什么?看着阿离匆匆离去的背影,凌波转过头来对阳顶天说:“阳教主,看来我们要快一点了,不然。杨左使他们都中了成昆的奸计,支撑不了多久的。”
阳顶天虽然在洞底无欲无求,那也多半是无可奈何而致。但到底是明教教主,现在既然出来了,听说光明顶有灭顶之灾,如何能不着急?赶紧点头答应,可惜双腿已然风湿到不能走路,只好求助于凌波。
凌波道:“先不忙。”
说罢,从自己头上拆下来几个簪子,勉强把杨顶天的头发梳好,然后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背起他往光明顶走去。毕竟人靠衣装,你随便弄来个老头子,新来的教众都不一定认识阳顶天了,有什么威慑力?
这下她才有空环视四周,四顾身周地势,原来是在一座山的侧面凸起处,对面隐约就是光明顶。她于这里地理不熟,于是请阳顶天帮忙指路她则背着阳顶天运步如飞,经过寒潭时,不见纪晓芙身影,更是担忧,
再往前走几步,只见五名明教徒的尸首挂在树枝之上,都是头下脚上的倒悬,每人脸上血肉模糊,似被甚么利爪抓过。凌波于峨嵋派之外的武功知之甚少,只听阳顶天悲痛道:“是华山派的虎爪手。”
凌波心下戚戚然,只好加快脚步,将到山顶,猛听得兵刃相交之声,乒乒乓乓的打得极为激烈,阳顶天道:“这也未必是坏事,至少我明教还有抵抗之力,没有被赶尽杀绝。”
他们正辛苦赶路突然间呼呼风响,背后两枚钢镖掷来,跟着有人喝道:“是谁?停步!”
凌波哪里会理会,回手轻挥,两枚钢镖立即倒飞回去,只听惨呼之后,跟着呯的一声,有人摔倒在地。他们一老一少却是连头都没有回。
片刻之后,凌波从大门中抢了进去,穿过两处厅堂,眼前是好大一片广场。原本矿大的场地站满了人,西面人数较少,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瘫倒在地的不少,只有杨逍一人还能站着,自然是明教的一方。东首的人数多出数倍,分成六堆,虽也有挂彩,但伤亡看来并不严重。这六批人隐然对明教作包围之势。
广场中心有两伙人正在拚斗,各人凝神观战,是以他们进来没有任何人关注,可凌波一看,一声“四叔”差点脱口而出,原来那身材矮小、满脸精悍之色的中年汉子,正是武当派的四侠张松溪,而与他对敌之人须发皆白却身材魁梧,正是白眉鹰王殷天正。
另一边,说不得也和静玄师太、丁敏君打得厉害。他得凌波运功疗伤,乃是恢复最快的人,哪怕现在只有七成功力,面对一对敌人也丝毫未见下风。
至于杨逍为什么能站起来,凌波也猜到了,定是彭莹玉深受同室操戈之苦,宁可把这三颗极为珍贵的“九花玉露丸”全给了杨逍服用,以期待武功最高的杨逍尽快恢复,好多一层胜算。
这九花玉露丸乃是昔年东邪黄药师独门灵丹妙药。此药用珍异药材,以清晨九种花瓣上的露水调制而成,外呈朱红色,清香袭人,服后补神健体,延年益寿。对内功恢复也有好处,但是能不能治寒毒就未可知了,至少现在杨逍站着,就证明还是有点作用的。
要知道她花了好久才炼制成功呢,而且也没多少了。
正在这时,忽听阳顶天道:“天正也老了啊!”
凌波定睛看去,但见相斗双方都是空手,但掌风呼呼,威力远及数丈。而招式分不出来,二人又比拼内力。殿内中人除了说不得刚刚打败峨嵋拍的一对师姐妹,无不凝神看着张松溪与殷天正,忽听殷天正和张松溪齐声大喝,四掌发力,各自退出了六七步。
两人各自说了几句体面话,张松溪道:“晚辈适才多退一步,已输了半招。”
躬身一揖,神定气闲的退了下去。
因他言语中提到去世的张翠山,武当派中脾气最暴躁的莫声谷出剑要和他对决,可是杨逍看到殷天正神色已经逐渐萎靡,知他年纪衰迈,刚才对敌之时又是催动全身内力,有是指如一个浪头又是一个浪头般连绵不绝,从双掌上向张松溪撞击过去。见此再也忍耐不住,道:“鹰王,这一场便让杨某来战吧。”
殷天正闻言回头望了杨逍一眼,殷天正虽为四大法王,年纪却远在杨逍之上,然而杨逍孤傲在教中地位也高,从来除了阳教主便无一人能让他放在眼里,几时听过他这般客气的言辞?如今好生兴旺的明教居然落得如此下场,怎么能让人不加感慨,当即道:“我是法王,你是左使,高下有别。待我败了,你再出手不迟!”
明教众人皆知殷天正心高气傲,当年因不服杨逍便破教而出自创天鹰教,此时听他于大庭广众之下自认位列杨逍之下,俱是感慨万千,各个心道:原来鹰王也是一般无二地忠心护教!怎得我等各个忠心圣教,偏又为了一点私心作祟毁了明教基业?
忽然听到有人说:“不错不错,纵然你们都败了,也该由我这个教主自来请教六大门派。”
这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显然内力已然到了一定程度,众人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神色悠然地老人被一个少女扶着,颤颤巍巍走去西首,周颠似乎真的颠了,猛地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疼得厉害,才“哇”地一声哭出来,道:“阳教主,阳教主没有死,教主回来了。”
西首之人尤其是杨逍、殷天正等,都欣喜如狂,涕泗交流。你一言我一语都问教主这些年去了哪里,仿佛六大门派不存在了一般。
六大门派的人显然也都惊呆了,尤其是一些老人,心道:“阳顶天竟然没死,他的内力修为想必也只有张三丰张真人才能胜过,可惜张真人年事已高又没来。”
只有灭绝师太出来,喝道:“明教贼子,管你们谁来了,快快比斗完了,老尼姑送你们下去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