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收买勇士李民强和董大田、萧玉林、王文思、李建新来到废砖窑再次查看情况。部分村民们利用废砖窑改修的养猪圈一个挨着一个,一头头大肥猪在圈里面躺着的,卧着的,站着的,有的靠着墙边蹭痒痒,还真不少。一只老母猪刚生下一窝小猪不久,大概有十几头,只有猫那么大。小猪长着小眼睛大耳朵,肥嘟嘟的很招人喜欢,看到来人,瞪着眼睛瞅着他们。王文思说:“这个猪圈是萧殿卿家的。”
李民强说:“养的猪还真不少啊!”
“我数了一下,一共十一个猪圈。”
李建新说。“怕这些养猪户不会痛快的答应迁走。”
萧玉林说。“可往哪儿迁哩?”
董大田有些为难地说。萧玉林说:“当初大田叔有再把砖窑整修一下烧砖的想法,制止他们在这养猪,穆庆林却支持,说这是发展养殖业。为这事在村里还发生了不少矛盾。”
王文思微笑着说:“穆庆林到底为啥支持?傻子都明白。”
“是啥原因?”
李民强不解的问。“你看看在这儿养猪的都是哪些人就会明白。”
李建新说:“在这儿养猪的一共十一户,有八户姓穆,都是穆庆林家族的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王文思说:“这些人有老书记这个后台才敢哄抢,别人谁敢呀!”
董大田说:“当别人发现也来占时,已经被他们分割完了,为这事差点动手打起来。”
萧玉林说:“萧自贵死皮赖脸耍无赖才占了个边。”
李民强沉思着说:“看来让他们迁走会有难度。”
李建新满不在乎地说:“有难度也得迁,这砖窑本来就是村里的,并没有承包给哪一个人!”
王文思说:“我同意建新的意见,谁要不同意迁就给他来硬的。”
董大田说:“话不能这么说,他们毕竟在这儿养猪好几年了。”
沉思了一下又说,“要不这样,让他们先赶到自个家里养着,然后让他们在村边的果树园里建新猪圈。”
李民强说:“先让李会计写个通知贴出去,看看有啥反应再说。”
张兰翠急匆匆地来到萧殿卿开的小卖部。正在盘货的萧殿卿见张翠兰到来笑脸相迎:“你来啦,你缺点儿啥自己拿吧。”
张兰翠着急地说:“我不是为这事儿来的,你看到了吧?村里贴出告示啦,要砖窑的猪圈尽快迁走。这可咋办?我那两头猪还不到出栏的时候,你家的老母猪也是才下了猪崽啊!”
萧殿卿把张兰翠拉到内屋说:“你急啥?车到山前必有路,人还能让尿憋死?告示我看过了,咱就是不迁,他们能咋样?他们总不能把猪都给打死吧?要是打死了更好,叫他们加倍赔偿,还要告他们破坏养殖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话是这么说,可那地不是咱们承包的,是咱私自占的,我怕……。”
萧殿卿把眼一瞪说:“怕啥?私自占的咋的啦?那又不是耕地,那地方连草都不长,这么多年荒废着谁管啦?咱村里地方有的是,不会到别的地方建厂子,为啥非让我们迁!”
“那告示上写的挺硬气的。”
“他们硬气,我们也不是面捏的!”
张兰翠丧气地说:“庆林一下台,大伙儿也不以前那么硬气了。”
萧殿卿沉思了一下说:“迁也可以,得让他们加倍给损失费。否则,就是苍蝇围着鸡蛋转,没门!”
“就凭咱俩就能顶住?”
“不是有十一户人家嘛!我就不信过雁都想拔毛的‘往里抓’和见钱眼开的‘老财迷’就那么甘心把猪圈让出去。”
“你是说让他们和咱一块儿顶?”
“嗯。”
“可现在‘往里抓’已经被李民强捏咕蔫儿巴了。”
“少了他这个葱花儿就不炒菜啦?还有其他人嘛,只要把大伙都动员起来一块儿顶,他李民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顶个屁!”
“对,人多力量大。人心齐泰山移,我跟他们说去。”
“你也跟老书记说说这事去,让他出出主意。”
张兰翠摇着头说:“现在庆林叔不当家了,又是个病身子,谁还听他的。”
“老虎虽死雄风在啊!”
“甭指望他了,这棵树靠不上了。哎,殿卿,咱们村顶数你有文化有谋略,又有在市里当官的亲戚撑腰,你领着大伙儿跟他们死顶,看他们能咋的!”
“看你说的,我那行啊!冲锋陷阵的还得是靠张飞。”
“你是说,你只当幕后诸葛亮?”
萧殿卿嘿嘿一笑说:“我出马得看是啥时候。”
“你真是个白了尾巴尖的狐狸,老奸巨猾。”
“咋开着门没人啊?”
萧殿卿听到外面有动静,赶忙从里屋出来,笑嘻嘻地说:“你来啦,想买点儿啥?”
“咳,我那外孙子来了,要喝苹果汁。”
萧殿卿从货架上拿了一瓶苹果汁递给王二婶:“四块五。”
“给你钱。”
王二婶付了钱拿着苹果汁走了。萧殿卿又回到内屋,对坐在櫈子上发呆的张兰翠嬉笑着说:“这儿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晚上我到你家去再仔细合计,想个万全之策。”
张兰翠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馋了?”
“我是怕你寂寞,嘿嘿。”
张兰翠在萧殿卿身上拧了一把:“你这吃不饱的馋猫。”
扭着屁股走了。第二天,萧自贵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张兰翠扭着屁股来了,说:“你们吃饭哪。”
“啊,你吃了没有?”
王桂莲问。“刚吃过。”
张兰翠说着自个拿过一个小板櫈坐下说,“自贵,和你商量个事儿。”
萧自贵端着饭碗说:“你来忽悠啥呀?”
张兰翠不高兴地说:“看你说的,咋是忽悠啥啊。不是贴出告示了嘛,李民强要扒猪圈了。”
“扒谁家猪圈啊?”
王桂莲问。张兰翠说:“还能是谁家的,扒大伙的猪圈呗。听说砖窑那些猪圈都得搬走,给工厂腾地方。”
“这跟我们家有啥关系?”
萧自贵问。张兰翠说:“看你说的,咋没关系哩?没有你们家的猪圈啊?”
“和你们比那也叫猪圈?”
萧自贵摇了摇头说。张兰翠不高兴地说:“不叫猪圈叫啥?鸡窝啊!看你这话说的。”
接着又笑着说,“皮袍不能没有领子,人群不能没有领袖,大伙说了,咱沙岗村顶数你们家铁柱勇敢,想让他带领大家伙开展一场抵抗运动,那铁柱要一旦出了头,那就是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你们要是应了,铁柱就是大伙的领袖。”
萧自贵笑着疑惑地问:“这些词难道是你想出来的?”
“我那有这么深的文化。”
“是殿卿教你的吧?”
张兰翠嘿嘿一笑说:“你可真精。”
萧自贵放下饭碗,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说:“萧殿卿有在市里当官的亲戚后台硬,又顶数他家猪圈大,他咋不出头?”
“殿卿说了,就是因为他和市里当官的是亲戚,这事儿才不好出头,只能在幕后。”
萧自贵把头一歪:“哼!叫铁柱出头,除非骡子下崽儿!”
“看你这话说的,再说了,那砖窑也有你们家的猪圈啊!”
萧自贵拿出烟袋装着烟末说:“就那俩猪崽,我明天就杀了吃肉。”
张兰翠赶紧说:“你甭不高兴,不是让铁柱白干,大伙儿说了,要凑钱给铁柱一笔劳务费。殿卿说这叫重金培养勇士。”
“拿俩糖块儿哄小孩啊,这勇士不当!”
“自贵,难怪大伙都叫你‘老财迷’。哪是俩糖块儿呀!这笔重金是两千,这些钱要买糖块儿都能买一卡车。”
“真是两千?”
萧铁柱瞪大眼问。“那还有假,这样的好事儿你们还不干哪?”
萧铁柱把饭碗一放说:“爹,这事儿咱干!”
萧自贵把眼一瞪说:“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猪拱了?不怕人家把你当猴儿耍?说得好听,到时候没人给你钱。”
张兰翠说:“自贵,你可听清了,现在是商品社会,我现在就先交二百块钱定金。”
说着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往桌子上一拍说,“看清了,这是两百块,这事儿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蒙你。”
“爹,两百呀!”
萧铁柱说。萧自贵抽了一口烟说:“要这样,你先回去,让我再想想。”
“你可仔细想想,到哪儿找这样的好失去。”
张兰翠说着走了。萧自贵在大街上碰到背着手走来的王文思。萧自贵说:“文思,我正想找你哩。”
“有啥事儿?”
“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我拿个主意。”
“啥事儿,说吧。”
“不是要砖窑的猪圈迁走嘛。”
“是啊!都得挪走,咋的?”
萧自贵试探着问:“砖窑养猪户给铁柱两千块钱,要他当领袖开展抵抗搬迁运动,你看这事儿违法不违法啊?”
见王文思低头不语,又说,“这事儿我寻思着,这是宠了媳妇得罪娘的事儿,我左右为难。你见多识广,你给我拿个主意。”
王文思啥也没说,背着手,低着头走开了。“这是啥意思啊?”
萧自贵望着离去的王文思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