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是见过那位“清羽”师侄的遗体的。
虽然从扬城赶到真武门,用时多日,但是玄风一直以真气护持,是以到真武门之时,遗体虽然僵硬,但还是未曾腐烂。 现在仔细想想,那位“清羽”,和这位清羽,两者倒是有些相似。 不过玄真倒是不会认为二者会是同一人。二者虽有相似之处,但也仅仅是相似,还是有些,就算两人站在一块儿,也不会有人感觉这是同一人。 清羽离开扬城之时,还是个少年,未成年,如今两年多快三年过去了,清羽彻底长开,相较于过去,有了极大的变化。 不止是相貌,还有气质,神韵。真丹境的清羽,和后天境的清羽,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后天境乃是武道的初始,而真丹境已经开始初步升华生命层次,这二者的差距,着实太大了。 当时棺材里的那个阴厉少年,和如今这位道气凛然的道长,岂会相同。 更别说,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了。 是以,玄真仅仅将此当做一点巧合,只是轻叹道:“道友倒似贫道一位故人啊。”玄真不把两者等同,但清灵却不是这般。 这位如今显得阴郁的小道姑看着清羽的容貌,失神的低声念道:“清羽···师弟······小师弟······” 她不禁想要向前,仔细端详这张熟悉的面孔。 当初在扬城之时,那个年纪比她还小的师弟就死在她怀里,巨大的伤口喷出的鲜血都溅到了她眼睛里,令眼睛所视都是一片血红。 这是难以释怀的噩梦,多少此午夜都是因此惊醒。 清灵的话语虽轻,但是在场皆是武道高手,即便再轻十倍,也能轻易听到。 闻听清灵之言,玄真抓住清灵的小手,阻止她上前,轻声道:“灵儿,清羽已经死了,这位道兄只是长得有些相似而已。”
玄觞听到这对师徒的对话,也是怪异地看了清羽一眼。先前只知这道人和那惨死的师侄道号一样,没想到,连长相都有一定相似。 再想一想清羽先前所提的,和玄广玄晨有仇之事,玄觞的目光,便更加古怪了。 倒是引起此事的清羽,此事依然稳如老狗,轻甩拂尘,微笑道:“看来这位小道友心有郁结,心神难定啊。”
玄真安抚下清灵,告罪道:“是小徒失礼了,还望道兄莫要见怪。贫道这徒儿清灵,由于眼见贫道那师侄清羽死在她怀中,心中便开始生了梦魇,后来又眼见多名师兄弟惨死,是以这梦魇,就成了一直纠缠不休的噩梦。”
‘这噩梦······’清羽心中有着莫名的古怪感,‘好像这噩梦完全就是我造成的。’ 扬城替身之死,是清羽一早就写好的剧本。那些所谓惨死的师兄弟们,哪个不是因清羽而死。 这么看来,这运气好的小道姑虽然在前后几次遇险中保全了性命,但是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贫道对于「静心决」颇为通晓,道友若是不嫌弃,待会儿贫道可为令徒诵一遍,使令徒心神稍回宁静,睡个好觉。”
清羽眼带怜悯之色,看了一眼有些浑浑噩噩的清灵,说道。
“那边有劳道友费心了。”玄真谢道。
“举手之劳。”清羽点头回礼。
玄觞道:“玄真师姐,还有清羽道兄,二位还是进观内谈吧。清灵师侄如今心神不定,难以运功抵御这炎炎夏阳,在这外边呆下去,怕是身体会有恙的。”“师弟难道信不过师姐的医术?”
玄真柔声笑道。
她的医术,可是真武门一绝,在杏林也是排的上号的,医治个中暑,还是轻而易举的。 话是这么说,玄真还是搀着清灵,随二人进了天真观中。 “法天贵真,不拘于俗。师弟这道观,倒是好一番深意。”进道观前,玄真看到道观门前的牌匾如是赞道。
“不拘于俗,何人又能不拘于俗呢?师姐此次前来,便不是将师弟拉入俗世吗?否则,师姐又如何会想起在蜀州呆了十年的师弟呢?”玄觞突得有点冷淡地道。
“这······”玄真也是无言。 双方都不是笨人,玄真突然来到蜀州见这十年不见的师弟,肯定是有要事。不然,她是带着徒弟来这散心吗? ‘欲擒故纵,玄觞虽然性子直,但也不笨,该用计的时候,也是不犹豫。’清羽在一旁观之,心中暗道。 十年不见的师姐来见师弟,肯定不是为了叙旧情,而是有事要办。大概率,玄觞是要离开天真观了。 不过这也乘了玄觞的意,他要想对付玄晨,肯定不能一直呆在蜀州当宅男,终究是要回真武门的。 玄真此来,也是一场及时雨了。玄觞如今的冷淡,只是为了使一切看起来正常罢了。 气氛突得沉默,一行人便这般行到了道观中。 “玄觞师弟,你这是······”玄真指着这一片狼藉的地面道。 “先前一时技痒,贫道和玄觞道兄稍稍切磋了一番,还未曾收拾。”清羽笑着解释道。
其实真要收拾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难免会留下痕迹。别的不说,这边有石凳,却少了一张石桌是怎么回事? 就算连石凳一起处理了,这突然空出来的地面,也会显得极为突兀。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加掩饰,直说便是。只要稍加删减一些内容,这就是一般的常事。 习武之人一时技痒切磋一番,也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 “切磋到连徒弟都震晕了吗?”玄真看着依然躺在地上的清海,面色古怪地道。
精通医术的她自然看得出清海是因何而晕。二人就这么放着这小道士出门迎接她,玄真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可怜一下这小道士。 “我去把清海安置好,师姐你自便。”玄觞一手提起清海向一边的小屋走去。
“让道友见笑了,”玄真对清羽笑笑,看着玄觞的背影,道,“玄觞师弟还是那般好武,当年在宗门之时,众师兄弟们也是经常被玄觞挑战。如今看来,这十年时间,玄觞师弟还是未变,还是那个熟悉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