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赴约的日子。
这一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这在春季少雨的北方可不多见。不过,这种天气,倒是和此次赴约的地点十分相称。 冯一贤很会做人,在这细雨纷飞的天气,亲自在听雨水榭门口等待。不过,他越是这么做,就说明他所求的就越大。过度的殷勤,可从来不是免费的。 “药师先生,这边请。”冯一贤侧身伸手引路道。
“这位是?”他目光转向清羽。
“我的好友,刘玄德。”药师抬手引见道,“药师一个小小的后天境小人物,可不敢轻易外出,毕竟这年头,歹人总是特别多。”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刘玄德,自然就是清羽了。他依然还是之前和药师见面时的那副平平无奇的面孔,三十来岁,身着黑色劲装,背后负着两把长剑。 只见清羽抱拳道:“在下刘玄德,冯舵主,不介意在下不请自来吧。”
“哈哈······当然不介意,药师先生的朋友就是我冯某人的朋友。”
冯一贤同样是抱拳回礼道。
“不过药师先生,您方才说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这话,冯某可不同意了,在这临川府,谁敢说药师先生是小人物,我冯一贤第一个不答应。至于歹人,药师先生来赴冯某的宴席,无论如何,冯某都当护药师先生的周全。”冯一贤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好似一点都没看出药师话里隐含的讽刺。 “不敢不敢。”
药师连连摆手。
“请。”冯一贤伸手虚引。
“请。”清羽同样是如此伸手,接着和冯一贤一同进入,药师稍稍落后。
这一前一后的身位,让冯一贤目光一动。 进入听雨水榭后,里面早有两人正在等待。两个年青人,都是二十来岁左右,身着锦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贵气,应该都是有着一定地位的人。 “我来引见一下,”冯一贤伸手介绍道,“刘玄德,刘先生,药师先生的好友。这位是药师先生,诸位应当都听过药师先生的大名。”接着是介绍那两个年青人,手先生左手边身穿蓝衣的年青人,“这位是临川府的名门望族,郑家的二公子,郑途郑公子。”
“幸会。”
蓝衣的郑家二公子抱拳道。
“还有这一位,来自东海,是东海商会的少会长,田平治田公子。”来自东海的田平治第一时间身体微微前倾,但又立刻止住,然后和郑途一样,抱拳道:“幸会。”
清羽眉头轻扬,眼睛暗暗观察着田平治。总觉得······这位东海商会的少会长,行为作态十分古怪,可又透露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怎么回事······’清羽下意识地就要细细回忆。 但是冯一贤打断了他的思路,“来,菜已上多时,再不吃可就凉了。”
无奈,清羽只能止住对这种熟悉感的回忆,和药师一起应付起冯一贤三人来。 推杯换盏之间,清羽佯做醉意上头,不经意间问道:“不知问什么,我对田公子总感觉有种熟悉感,田公子,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田平治倒是一点都没有要醉的样子,对于清羽突然的疑问,他的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戒备,很细微,但瞒不过清羽的“太虚眼”。 戒备之色一闪而逝,田平治笑道:“在下此前一直居住在东海,今次还是第一次来到内陆,玄德先生若是没有去过东海,是不可能对在下感到熟悉的。”
“是吗······”清羽脸上醉意渐浓,看上去像是完全喝醉了的样子,“那可能就是我和田公子一见如故吧······” “来,为一见如故干杯······”清羽举起酒杯。 然后又是一起举杯共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众人都喝得半醉,该进入的正题依然没有任何人有提起的兴趣。 清羽心中迷惑,但也乐得继续装下去,看看这三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结果,直到外边云消雨散,露出已然西垂的夕阳,冯一贤三人都闭口不提长生散的事。 再之后,清羽和药师两个半醉不醒的人,就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离去。 ············ 清羽和药师二人在离开听雨水榭之后,又走了近半里地,此时已经接近城西那片比较荒凉的地区。 四下无人,本来弯腰跌撞而行,仿佛随时要倒的两人突然直起腰来,身上酒气依旧,但眼中醉意朦胧之色却是消散得一干二净。 “大人,好演技啊。”
药师竖起大拇指赞道。
“你也不差啊,”清羽随口回敬道,“不过,你酒量可真好,喝了那么多都没醉。”这句称赞,清羽是真心实意的。和能运功逼出酒精的清羽不同,后天境的药师,他的功力连压下酒劲都做不到,更别说逼出酒精了。他是真的凭着过人的酒量来维持自身的清醒。 “都是过去荒唐岁月留下的······”药师摇摇头道。 “大人,冯一贤这次请我们前去赴宴,却是只字不提有关长生散的事,您说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谁知道呢······”清羽耸耸肩,“兴趣就是考察一下我们的酒量,亦或者和我们比耐心,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不过,长生散药方在我们手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这次冯一贤邀我们前去,除了喝酒,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的。至少,确认了临川商盟中的四海商会是真的和冯一贤没什么关系,若是冯一贤这边不好撕开口子,可借由四海商会来打入这层利益圈。”
四海商会的四海,是“商通五湖四海”的意思,是一种虚指,和东海商会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这点小收获没什么可庆幸的。 清羽现在主要想的,是那位东海商会的少会长田平治。田平治的言行举止,和一般的中原人格格不入。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只要露出丁点马脚,在清羽的“太虚眼”之下都是无限放大的,明晃晃的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