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是否存在到底应该要怎么样来界定呢?是他的身体机能正常在运转,拥有明晰的思考和语言能力吗?是他在一个群体内产生的所有社会关系,亲人、爱人、朋友、曾见过他、直接或间接接触过他的所有人留存下的记忆吗?还是他人生中遗留的所有的生活痕迹,是吃饭用过的碗、睡觉盖过的被子、每天都要走过一遍的路吗?又或者人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存在过,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神明的一场幻梦,所有生物都只是虚幻一场……?短发女孩白鸽死死盯着眼前看到的一切,心里不禁有些感叹。时间往前推上一些,她们四个人来到了树林,因为眼前还是白天,她们并没有看见校花说得守护型农场主。按照校花给出的大概方位,四个人在此地一阵搜寻,最后在一棵古树里面找到了一个通往地底的入口。这个入口不是很好发现,也是因为这颗奇怪的古树,它的内芯几乎被整个儿给掏成了空洞,即便是这样,它的生命力也还是十分顽强,他的长势和周围所有树相比,那也是一点不差。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农场主盘踞的地方,他们采用的地毯式搜寻,不然很难能找到这里。入口非常狭小,身形瘦弱的女生还好过一点,两个壮实的男生是活生生挤进来的。里面的空间却是超乎他们想象的宽敞,可以看出来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洞穴里面特意做过除湿防潮,人站在里面不会觉得有太多不适,墙壁上涂抹了某种混着草药的胶类物质,白鸽推测这种味道很大可能是有驱虫赶蛇的效用,凝固的胶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固定作用,最最关键的是不影响空气的流通,在生产力落后的时候能建造出这样一个地下洞穴,说得上是一个奇迹也不为过。洞穴里还遗留着不少物品,摆放的都还蛮随意,这种感觉就像人只是临时出去了马上就要回来,跟着所有区域的隔断来看,这里生活的人也不是少数。白鸽眉头微微动了动,表面上这一切真的跟那个假村长说得有重合,可为什么这里的人她一个也没看见,总不能这群人还真能隐形了。更让白鸽觉得想不通的,那就是这么一大群人的生活真的能做到无声无息,不被人发现吗?她觉得不太可能,这里所有的供给都来自外界,即便这些能解决,他们也总要晒太阳吧、总要解决生理需求吧。况且要长期生活在阴暗的地下,就算所有的需求都满足了,心理出问题的可能性也是极高。一开始,他们可能真的是自愿为村子奉献,可时间长了呢?他们真的不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谁能心甘情愿生活在阴暗的地下一辈子,甚至村子里还有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这简直有些太扯了,这些人难不成个个都是圣人不成。总之,白鸽觉得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吧。其实她也挺不能理解这个地方,人想活下去确实是没错的,可既然都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为什么不干脆狠到底,要是换成白鸽的话,必须要选,她是宁愿选择伤害别人而不是伤害自己的。这些人的想法其实不重要,白鸽对他们的心历路程也不感兴趣,她唯一想要知道的仅仅只是离开这个场景的方法罢了。根据先前那些经验,离开的方法大多和场景世界里的主线故事有一定的关系,她之前的世界就是找到一个小女孩丢失的东西还给了她就结束了那个场景。白鸽之前还以为这里有可能是将一上一下两个村子的人聚在一起就可以。可这里虽然有生活痕迹,可到现在一个活人也没看见,她皱了皱眉心里有点烦躁。每一个场景世界,对她们来说都只不过就是一个不怎么想看的故事。她们被迫被抓到故事里,强迫她们参与进来,看她们逃亡、解谜,这就是一个没有选择权利的游戏,一轮过去了还会再有一轮,永无休止。白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懒得去猜测这些行为背后的意义,既然已经在游戏里,那就只有接着玩啊,就是这些规则让她有些不耐烦,让她猜来猜去还不如让她逃命,她脑子也不别人差,可她就是懒得去动。在现实生活中,这一点懒散对她影响不大,可在这里就是要命的事了。所以白鸽心里才格外觉得不快,这种被强行拉入的地方、被不知道是哪个不干人事的定好的规则、还有一堆不认识心思各异的队友,这些通通,都让白鸽很不痛快。长发温婉女生春风就跟白鸽想的完全是不一样的,她喜欢这种感觉,她说的不是喜欢被怪物追着杀的感觉,她的意思是喜欢这种和别人不一样的特别感觉。这里是很危险没错,可同时这里也有很多的机遇,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特别的,大家都是被特别挑选出来的,一些牺牲又算什么,变强的路总不会是一路通畅的。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做到现实中做不到的事情的机会。就算这个世界再危险,她也想要来到这里,她要变强,她要寻找机会,若有一天她能拥有那些怪物一样甚至比它们更强的力量,那么她就再也不用装来装去的了,她可以随心所欲,获得真正的自由。她不喜欢现实世界,那是一个充满束缚的世界,对女性更是如此,他们对所有人总有这样那样的要求,对女生更是。他们总说怎样才算一个女人、穿得什么样才得体、要怎么笑才能讨人喜欢、一个女孩子要如何恭顺、要为了别人奉献自己、付出自己的时间精力去为别人做事……这一切的一切,她早就已经受够了。或许曾经她还能忍受这一切,可以学着他们喜欢的样子装扮自己、可以为了别人的机会一次次放弃自己想要做的事,可现在她发现了什么?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可以得到改变的世界,从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再也回不到过去,她要自由,她想只为自己活着;她想变强,她要颠覆那个曾经束缚着自己世界。春风眼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痴迷的柔光,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暂时还需要这副大多数人都喜欢的温婉面具,尽管她自己非常厌恶,可这样的面具能让她尽可能地避免一些麻烦,也能让她获得一些帮助,她还要继续维持一段时间,不过,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了,她真的,真的,真的是受够了。春风无比清醒,她知道要想真正有话语权,那你就要比任何人都要强,强到可以左右别人的命运,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她不就是如此吗?为了更好的社会地位,她要读书要升职,机会是别人给的,她就得小心伺候着,任打任骂,别人打你一巴掌,你还要笑着把脸再递过去。为了弟弟、为了丈夫、为了孩子,她就要不停地,不停地牺牲自己,放弃一个个近在眼前的喜好,一次次唾手可得的机会,就这样,她还是要被人议论,被人质疑。现在她终于又有了一个飞到手里的机会,一个自由的契机,她就再也不会放手了。春风露出一个柔顺的笑容,一如往常那般温婉。两个男生走在她们身后心里也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这个地方可没有什么女士优先、绅士风度,因为说不准下一秒就会有危险,这种情况是个男人也会害怕的好吗。他上次任务里就有个非要护着女人的大哥,结果大哥的头都差点被那个女的给直接砍掉了。大哥临死之前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在这里死了那可就是真的死了,死得不能再复活的那种,也不能变成鬼或什么东西的来为自己报仇,更可悲的这里不是现实,还抓不到凶手,死了也是白死。自那以后,打水小哥一号就变得一直有些恐女,人多一点还好,他不能单独和一个女人靠得太近,那样他总会疑心下一秒她会不会摸出一把凶器送他一程。令小哥感到颇为苦恼的是,这种害怕还跟着他回到了现实中,导致他不仅和刚交到手的女朋友掰了,还给他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很大影响。他不能和女人一起乘坐电梯,不能和单独一个女人在周围没什么人的环境里就餐,没办法多靠近任何一个女孩子多一点,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发现现在都已经不仅仅是女人了,他,他连男人也都不怎么能靠近了。周围人都觉得他很怪,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怪,他已经极力控制住自己了,可效果还是不大理想。没看队伍里他每次都是离得最远的一个,要不是怕错过任务分析,他能离得他们更远。过度的内耗恐惧消磨了他过多的精力,他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参与到场景剧情里,只能寄希望于队友通关,他躺赢了。更让小哥崩溃的是,他连剧情人物也不敢过于接近了,他不停打量着四周,深怕从哪钻出个什么来。打水小哥二号就淡定多了,他看出来一号小哥好像神经一直非常紧张,也不准备试着去接近他,离他也有一些距离。小哥单手插着兜看了看周围,这里唯一特别一点的地方就是洞穴的布局了,一般人在地下的感知会和在地上有相当大的偏差,他不一样,他天赋异禀又家学,咳咳,家里和地下工作也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关系,就那么一点点儿啊。他的地下感知比其他人更强,对如何建造这样一个洞穴有着自己的见解,这里远没有那么简单。这不可能是靠知识水平有限的村民建造出来的,没有歧视税的意思,天下也不缺天才,可要建造这样一个洞穴可不光光是拍拍脑袋就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