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上古有凶神名为相柳,九头蛇身,是天生的凶恶之神,戾气惊人。天生凶神,竟有后乎?此刻这只九头蛇瞪大了十八只眼睛,张开了无所不食的大口,嘶嘶叫着,一只头猛地疾冲下来,势必要撕裂猎物。如流早已透支了法力,再也难以抵挡,只得将夜青让到身后,将她护着,可恨,自己法术不精,白白葬送了夜青好不容易修来的造化。间不容发。忽然二人听见后面水声呼啸大作,似是什么东西破水而来。一物划过如流头顶疾飞过来,石破天惊,正撞在那欲要下口的蛇头双目之间。一柄月牙铲!月牙铲狠狠的撞在蛇头上,虽有开山裂石之势,却仍破不了那蛇头上的鳞片。即便如此,那九头蛇吃了力,整个身子也被撞飞出去,巨大而笨重的身子扫起了海底一片沙石。海底水混沙飞,让人难以目视其间景象。月牙铲却弹飞回去,旋转着又被一只大手稳稳抓住。“你们二人,速速让开。”
随声音一同落下海底的,是一个身着灰布破旧僧衣,蓄着大胡子的和尚。那和尚仍然是那副愤世嫉俗的怒目模样,正是居来镇当街“闹事”的酒肉和尚。虽然模样还是那般凶恶,此刻却让人倍感温暖。暴戾的喊声此刻也如同母亲哄睡孩子的轻声细语般让人愉悦。但如流来不及沉醉其中,听了大和尚的话,连忙护着夜青退开到一旁。那九头蛇以尾顿地,整个身子一甩,便直立起来,九个头摇晃着,以那副蔑视万物之势傲立着,瞪着这个不速之客。它九头一齐嘶吼,以摧崩山河之势九头齐冲,直朝那和尚而来。那和尚将月牙铲插在沙土之上。双手合十,双目禁闭,周身泛起金光。口中吐出“唵!嘛……!呢!吽”金光佛号,迎着那九头蛇铿锵有力倾洒在它周身。那九头蛇痛苦的嘶吼着,却转过身将尾巴甩起,粗大的尾巴势大力沉,直朝和尚而去。那和尚躲闪不及,猛然吃了这蛇尾一击,被扫落出去,撞在海底的巨石上。那和尚撑地而起,口中大呼着吐出几口鲜血。九头蛇见得了便宜,得意的嘶叫几声,又蓄势再以蛇头冲击而来。那和尚不疾不徐,打坐在地,轻念佛号,周身金光大盛。只听“喝啊……”一道像是从天穹传来的暴喝声在海底炸响,那和尚的肉体凡胎,顷刻间镀上金光,缓缓现了金身!宛如佛祖降世。这和尚竟以无上修为铸就了金身!和尚双手交叉在头顶,猛然跃起,迎着那九头蛇而去,金臂膊重重撞在那蛇头之上,海水轰然炸开,金身和尚和那九头蛇一齐被水波荡了开来。“大师……这九头蛇太过凶猛,勿要硬敌。”
如流喊道。那金身和尚摇头。“以我之力,恐怕敌不过它,你们二人快快逃命去。”
话音未落,那九头蛇又携风雷之势而来,势要震碎猎物肝胆。和尚疾冲上去,双手交替轰出两拳,锵锵击退两只蛇头,兀自震得身形摇晃。未防备一只蛇头沉下,猛然咬在和尚一条腿上。和尚不怕咬,只因尖牙刺不破和尚的金身。但蛇口咬住不放,却将他的腿咬在口中撕扯摇晃着。和尚身子顿时不稳,被摇晃着甩了出去。和尚猛然撞在海底,溅起一片土,翻滚了几圈后,起身稳住身形。九头齐朝大和尚攻来。和尚也摆出殊死一搏之态。面对九头围困,毫无惧意。双拳摆出左右交攻,力战九头蛇。一个是上古凶神,一个是佛祖塑身。金身撞上鳞甲,闷声不绝于耳,只惊得海底一夜无宁。如流心中一惊,只怕那九头蛇是天生的鳞甲,而和尚是后天修成的金身,看似斗个旗鼓相当,其实和尚法力消耗巨大,必定不能长久相抗。果然,不多时,那和尚拳速渐渐慢了。九头蛇却越战越勇,渐渐占据上风,咬住了和尚四肢,撕扯着想将大和尚扯成碎片。和尚虽不至于被撕碎金身,却终究已还无之力。九头蛇见咬不破,松了口,以蛇尾将大和尚缠住,九头围他在中心,蓄势以蛇头纷纷冲击向前。吼道,“看你的金身硬,还是我的鳞甲强。”
一撞之力,石破天惊。震得如流夜青双耳轰鸣。水气激荡下,目也不能视。等再看清时。金光散去,那和尚金身已破。回复了肉体凡胎,终究是敌不过这九头蛇。和尚被蛇尾缠着,缓缓闭上双目,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佛门中人看穿生死,已成引颈就戮之态。正生死一瞬间,水中有一物缓缓下落着,正落在观战的如流面前,如流伸手接着,原来是一个酒葫芦。方才和尚被九头蛇甩飞出去,这酒葫芦也从身上甩落,正落在如流面前。如流打开盖子闻了闻,突然大喜,日前便是端午,这和尚喝的便是雄黄酒。九头蛇也是蛇,自应该害怕雄黄酒。那里九头蛇已经张开大口,准备吞下他的猎物,如流不敢再迟疑,飞身上前,开了酒葫芦,大力扔到九头蛇张开的大口之中,又以指尖一点寒光射出,让那酒葫芦爆在九头蛇口中。九头蛇动作一顿,忽然后仰着,发出哀嚎之声。蛇尾送了,大和尚从水中飘落海底。那九头蛇整个身子也在海底打起滚来。看来是雄黄酒作用不小。眼见那九头蛇在海底翻滚不已,失去了神志一般,如流忙上前去扶起那和尚,和尚大笑向着如流说了一声,“哈哈……看来贫僧还不该死,却让你救了我的性命。”
如流笑道,“岂敢岂敢,若不是大师相救,我二人恐怕早丢了性命。”
夜青赶上来咯咯笑着,“谢大师救命之恩。”
说话间那九头蛇嘶吼之声渐弱了,继而一个孩子哭声响起,九头蛇重新回复了人身。那孩子在地上打着滚哇哇大哭着,“没意思……没意思……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
“是小孩子不假,但你必定是这世上最难管教的顽童。”
和尚稍稍平复气息,咳了几声。那孩子还在痛苦不已,在地上翻滚着。如流问道,“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历,怎么会突然变成九头蛇?”
那和尚摇摇头,“抑或者说,九头蛇才是他的本体。贫僧看不透,但是凭你我,也奈何不了他,等雄黄的劲头过了,我们仍然会是他的猎物。”
夜青摇着如流的胳膊大叫道,“那我们还是趁他没有醒过来,快快逃走吧,我可还没玩够呢,不想就死在这了。”
“别走……别走……”孩子边哭边嚎叫着。那和尚怒道,“怎么?难不成还想要作恶不,贫僧别的没有,雄黄酒可是喝不完。”
说完,竟真的从身后又取出一个酒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