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夏用过早饭,不用孟兰兰催,她就急于知道那炮火为什么停了,按理那贺中珉要负隅到底,京州城的防守还是相当坚固的,贺中珏没个三五个月应该是攻不进来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第一次进攻结束了。孟夏一走出去,看见街上乱乱的,到处都是兵在追杀兵,区别只是那些追杀的兵的右手臂上都绑了条红色的带子,还有些臂上绑条红带子的士兵已经在忙着安民,孟夏还见有些暂时逃脱的士兵寻着机会也往右臂上绑条红色的带子,然后跟着去追杀那些没绑红带子的士兵,所以真是混乱得把还算聪明的孟夏都弄不清楚是怎么个状况。孟夏一边躲着,一边想细细打听,忽听见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对,就是这几个王八蛋,把这个王八蛋给爷吊起来,吊高点!”
孟夏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大铁鱼网里网着章飞鹰,而在下面指挥的人正是徐泽仪。孟夏有些吃惊,看见徐泽仪,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贺中珏攻进城了,才两日,贺中珏就攻进城了,孟夏完全不相信,却见徐泽仪上前就狠踹了章飞鹰一脚道:“王八蛋,你不是瞧不起爷吗,今儿让爷活捉了,你服气吗!”
孟夏更吃惊,徐泽仪活捉章飞鹰,那简直就是天方夜潭,果然听那章飞鹰哈哈一笑道:“就你个兔崽子,长这么大,毛还没长齐,你能活捉你鹰爷!”
“哟,还敢骂你爷爷,看爷今儿怎么收拾你这个王八蛋!”
“兔崽子,如果不是爷着了人的道,你这种兔崽子,上来一万个,鹰爷都能把你拆成一万具骨架子。”
“你放屁!”
徐泽仪气得跳起来就往章飞鹰身上踢去,只是踢得太狠,把他自己的脚踢痛了,他抱着脚,一边跳一边骂道,“架火,架上火,爷今儿要把这只死鹰烤成秃鹰!”
小四那干奴才,别的不会,但狗仗人势,作威作福地整治人,却一个赛一个,没一会就端来一大盆火,那徐泽仪往章飞鹰屁股下一指道:“放那儿,今儿爷就把你屁眼烤焦了,让人闻闻有多臭!然后再把你那屁眼放到蚂蚁窝上,让那蚂蚁把窝搬你肚子里去,让爷看看你这只没屁眼的秃鹰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孟夏听了张了张嘴,这徐泽仪可算是正宗的王公贵族,但讲话和那张婶有得一拼,那招术比章飞鹰还不如,不由得摇摇头,却听那章飞鹰大叫一声:“布王爷,您不肯听臣的,臣没护你周全,对不住您,但臣死也不愿意让这等腌臜的人侮辱,臣先走一步了!”
说完那章飞鹰猛地一咬舌根,然后头一歪就不动了。孟夏轻轻叹了口气,那徐泽仪一见章飞鹰咬舌自尽了,急得跳上前道:“王八蛋,有本事,你别忙着死,爷还没开始跟你玩呢!”
见章飞鹰真的断气,气得把那具尸体踢了好几脚还不解气地道,“四儿,死了也不能便宜他,把他的尸体烹了,然后拿去喂狗!”
孟夏就不太明白了,这徐泽仪把章飞鹰的尸体直接喂狗不就完事,为什么在喂狗之前,还要把尸体先烹一次?孟夏刚要上前与徐泽仪打招呼,徐泽仪的一个小跟班跑上前禀道:“爷,郑将军东门攻下来了,说那边有大鱼!”
“大鱼?”
徐泽仪眼一亮道,“那大鱼是谁,徐老三还是孟大茂?好呀,这些臭鱼烂虾都跳出来了,徐老三,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东西,看爷活抓了你,秃鹰没玩着,爷就玩你了!”
徐泽仪踌躇满志地又吩咐。”
四儿,把这章飞鹰的尸体烹完了,先拿去给我哥瞧清楚,告诉我哥,这大鱼是我徐泽仪网的,头功一件,爷现在就要东门捉更大的鱼,再立一大大功!”
孟夏现在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自己和徐泽仪不过才分别不到一个月,人就有本事捉到章飞鹰这样的本领的人了,孟夏只得叫了一声。“世子爷!”
远处的厮杀声还没结束,近处又围了好几层看热闹跟着乱叫的人,刚捉到一条大鱼的徐泽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那头脑极度地膨胀着,发热着,竟没有听见孟夏的叫声,跨上一头大白马,就气热汹汹往东门去了,孟夏不由得跺了一下脚,只是她的脚如何快得过徐泽仪的马,没一会就不见了徐泽仪的踪迹,孟夏只能悻悻地跟着往东门跑,她从心里怕那东门的大鱼是徐书同或孟大茂。孟夏所处的地方是西门,从京州城的西门往东门赶,那可有些脚程,她想雇个马车,可是这兵荒马乱的,哪还有敢出来做生意,想想那贺中珏和徐泽仪都有征用的习惯,只好一咬牙,用脚往东门赶。孟夏高一脚低一脚地跑到东门,正好遇上郑灵一队人,郑灵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那真是英姿飒爽的一位女将军,孟夏赶紧收了脚,她认为在这样的状况下,郑灵极可能做出一挥刀把她当奸细斩的事情,赶紧抓了一把泥往脸上一抹,好在街上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混在人中倒不显眼。郑灵那队人马路过孟夏身边时,孟夏听见郑灵身边的一个女兵气恨地道:“娘娘,明明那人是我们发现的,怎么突然让世子爷给捉住了?世子爷哪有那本事,竟把娘娘的头功给抢了,这东门最难攻,就是因为有那负隅抵抗的……”“先别废话,赶紧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郑灵喝住想嚼舌根的女兵,给了马屁股一下就往前跑。孟夏吃了一惊,没想到徐泽仪这败家子这么有本事,捉那章飞鹰,就很让人刮目相看,居然连郑灵人盯住的人,不过听到负隅抵抗,孟夏的心又是一紧,也顾不得有可能让郑灵一刀砍了,赶紧跟在那队人马的后面撵。追到一个胡同,孟夏就听到那个熟悉的阴魂不散的声音正得意地叫着:“孟大茂,只要你把贺中珉那个王八蛋交出来,本世子爷看在夏夏的份上,可以免你少受些活罪,如果你要是……,就是夏夏……”徐泽仪说到这里,忽问。”
四儿,爷让你找的人呢,人呢?”
四儿一听忙道:“爷,本来我们进城是来找孟夫人,不曾想爷有本事一下捉了那只秃鹰,爷就……”孟夏一听很感动,这徐泽仪原来不是进城抢功的,而在这个时候,城里还有许多危险的状况下,他竟猴急急地冲在前面,就是为了来找自己,再看那孟大茂,应该是抵抗了一夜,那头发披散,衣服破碎,身上到处都是血污,被徐泽仪的人五花大绑着,强行压着头跪在地上,孟夏一看果然是孟大茂被抓了,那心绷得紧紧的,又难受又一时想不出法子去救孟大茂。郑灵驾着马过去一拱手道:“是世子爷!”
徐泽仪也一拱手道:“是娘娘!”
郑灵旁边的那女兵又按捺不住道:“世子爷,这条鱼可是我们娘娘追进死胡同的。”
徐泽仪听了这话怪笑一声道:“这位姑娘,你这话好好笑哟!”
“我这话有什么可笑的,这东门就因为有这条鱼,拼死了抵抗,娘娘为了攻进这东门,花了多少心血,还损失了我们好几个姐妹,世子爷你头功是我们娘娘的!”
徐泽仪一听笑得更抽筋了:“小姑娘,你懂不懂规矩,这在战场,头是谁砍下来的,人是谁捉到,那功劳就是谁的,否则你说你家娘娘花费了心血,她说她家相爷花了力气,那这规矩不全乱套了。”
那女兵一下急了:“世子爷,我们娘娘为了攻下这东门,几夜连觉都未曾睡过……”四儿立刻挺身而出道:“你家娘娘几夜未睡过,我家爷为了立这头功,何止是几夜,这一个月都没合过眼!”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刚才那徐泽仪还在问四儿有没有找到自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四儿就将徐泽仪塑造成一个月余未曾睡觉,殚精竭力立大功的光辉形象,就徐泽仪那败家子会不睡觉,怕一晚上少睡半个时辰,第二日都非找地方补回来不可的主,怎么可能一个月没合眼。不过四儿这番话显然极得他主子的赏识,而徐泽仪又是个有罚立下手,有奖立打赏的习惯,一打响指道:“赏四儿黄金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