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子弹向枡山宪三飞来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在了这一瞬间。
脑海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但在认出对方到底是何许人也后,枡山宪三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之中。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何德何能,让你亲自来杀死我?
可是这位组织里的老人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了。下一个瞬间,子弹从他的额头正中没入,眨眼间便带走了他的生命。
就这样,这位在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汽车公司董事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酒窖里……
源槐峪看了一眼已经死透的匹斯可,正准备将灰原哀给送到另外的安全的地方,便听到与匹斯可电脑相连的行动电话响了。
“哔啵哔啵……”
源槐峪怔了怔,明白这应该是琴酒打过来的电话。
听着电话声不停地回响在寂静的酒窖中,他叹了一口气。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包裹住灰原哀,防止她着凉,将她轻轻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接着,源槐峪将鸭舌帽摘下,细致地撕掉了脸上的那一层人皮伪装。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头接通了电话。
……
灰原哀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像往常那样上学,似乎一切如常。
平静得几乎让她就要忘掉前几天做的那个噩梦,被组织发现并杀死的噩梦。
让她有些奇怪的是,正在给她上科学课的源老师,声音近得似乎就在身边。
接着,课堂上又响起了一些杂音,哔啵哔啵的,就好像是谁的电话一直在响、一直在响……
终于,她被这烦人的电话铃声闹得有些心烦意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
终于,在一阵头痛中,她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陌生的环境,眼前是挡住了灯光的桌面和两条桌腿,她发现自己似乎是侧身躺在一张桌子旁。
穿过桌底的空隙,她看到了桌子另一侧坐着一个人,但是由于桌面对视线的阻隔,她无法看见那个人的脸。
“哔啵哔啵”的电话声一直在响,与梦中听到的声音完全一致。
昏迷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她脑海中的迷糊感与混沌感一瞬间被驱散出脑海,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记起来,有人从背后迷昏了她。
而在那个大厅会场中,有理由这么做的,似乎就只有那位成功暗杀了议员的组织成员,匹斯可。
就在灰原哀意识到了自身处境、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准备观察周围环境之时,她听见了桌子对面那人接通了电话。
“哔啵哔啵”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匹斯可,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话语中的冷酷和肃杀几乎要让她的血液冻结。
琴酒!
这经常出现在她噩梦中的声音,只是听到,她就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
可真正让她震惊到几乎失去思维能力的,却是接起电话的那个人。
“哦?琴酒吗?不怪匹斯可,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带着轻松与戏谑之意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丝毫不畏惧对面那位组织成员听到名字都会觉得胆寒的冷血杀手。
而这个声音,灰原哀很熟悉,熟悉到甚至觉得她还在做着梦,还没有醒过来。
【源……老师……】
她刚才梦中感觉源槐峪的声音好像就在身边,没想到并不完全是梦境。
源老师就是匹斯可?
灰原哀很快就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因为她刚刚听到源老师说“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那就是说……源老师也是组织里的人,而且是匹斯可的同伙?】
她心念电转间,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新的话语声。
“是你,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那里?匹斯可在哪?!”
【咦?】
灰原哀怔住了,她似乎从来没有听见琴酒说话间会像刚刚那样,有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难道不是组织的一员吗?组织的行动我不能来帮帮忙,让自己有点参与感?”
灰原哀呼吸一滞。
【源老师他果然是组织的成员!】
源槐峪看了一眼躺在门边的枡山宪三:“至于匹斯可嘛……他已经被我杀了。抱歉哦,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接不了电话了。”
【什么?!】
灰原哀眼睛猛然睁大,眼神扫视间,很快就发现了酒窖门边那具血泊中的尸体。
尸体仰面躺倒、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她马上认出这正是汽车公司的董事长枡山宪三,匹斯可的嫌疑人之一。
他死了?被源老师杀的?
源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组织的成员吗?
“为什么?”
电话那头,琴酒的声音冰冷刺骨。
源槐峪不为所动,轻笑着解释道:“那当然是因为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嗯?”
琴酒疑惑的声音。
“他在黑暗环境里面暗杀那位议员的时候,幻灯片播放中途正好有位电视台的记者在拍另外两个知名人士搂搂抱抱的画面。”
“在那个记者上传到娱乐八卦版面的照片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匹斯可这家伙举枪射击的动作。”
“所以我干掉了他,没有问题吧?”
电话那头久久无言,似乎是在确认源槐峪话语的真实性。
灰原哀身体微微颤抖——这的确是组织的行事作风,任何可能暴露的风险都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冷血、残酷。
良久,琴酒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酒窖中。
“你说的没错。匹斯可那蠢货的确该死,我已经向那位先生请示过了。”
琴酒的声音低沉下来:“……只不过,你既然发现了这一点,为什么不提前做掉那个拍照的记者,然后把底片销毁掉?”
以琴酒的性格,这样客气地询问原因已经可以说是因为对源槐峪忌惮三分的缘故。
换了另一个组织成员这么任意妄为地行事,早就被琴酒一枪崩掉了。
“因为我就是那个记者啊。你看到的那张照片,就是我刚刚传到网络上的。”
源槐峪的声音悠悠传入琴酒与灰原哀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