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稍显昏暗的房间。透过窗的阳光被轻纱所阻隔,只能有限地照射进屋内,有朦胧之感。
房间内部布置着华贵的家具、装饰,以及彰显身份的乌鸦纹章。在房间的中心,有一张几乎横跨房间两端的长桌。被邀请来的学者们或站或坐,围绕在长桌两侧,足有二三十人,而且用完午餐的学者还在陆陆续续走进房间。
长桌下首,千间恭介和史密斯低声交谈,回味着刚刚那一顿难忘的午餐。
“这次乌丸家可真是下血本了,一顿接风的午餐,用的都是最珍贵的食材。大饱口福啊!”
千间摸摸自己吃成皮球一样的肚皮。
“那些厨师都是在乌丸家供职的吗?我的天哪!养这么多世界一流的大厨,这一年得花掉多少钱?”
史密斯也惊羡不已。
“人家这已经是天底下屈指可数的大富豪了,有这排场也不奇怪。”
源槐峪左手上拿着一个沉重的手提箱,向两人走来,右手拿着半边被切开的柠檬。
感受到两人好奇的眼神,他拎了拎手提箱:“吃饭的伙计,全套的医疗设备。”
“花了我一大半的积蓄,这些钱估计只能买半张这桌子。”
他屈指敲了敲长桌的桌面。
源槐峪将柠檬凑到嘴边,狠狠嘬了一口,酸得脸上仿佛盛开了一朵菊花。
“酸死我了,这该死的有钱人。”
千间和史密斯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虽然两人的身家也都不差,但和乌丸家一比还是太过于寒酸了。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进房间。换言之,现在所有被邀请的学者应该已经齐聚在这里了。
门口传来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面色肃然地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刚才的管家推着轮椅,进入了房间中。轮椅上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人,不用管家介绍,所有人都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乌丸莲耶!
但是轮椅上乌丸莲耶的形象与众人印象中大相径庭。
他们本以为看到的将是一位身家显赫、意气风发的大富豪,但是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个无比苍老和衰弱的老人。
只有微眯双眼中偶尔透出的摄人心魄的神光,让人们心中一凛,认识到再苍老的狮子也是狮子,是掌握着巨量财富与权势的乌丸家家主。
管家推着轮椅来到长桌最上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乌丸莲耶开口了。
“欢迎大家接受邀请来到这里。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你们也已经看到了,我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快要死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断气,但是在去到那个世界之前,我还有一个多年未了的心愿想要完成。”
“我的母亲去世前曾经告诉我,她为我留下了一笔宝藏。”
“这么多年来,我在这座黄昏之馆里里外外找了无数次,也没有找到那笔宝藏在什么地方。”
“这次邀请诸位过来,就是想要让你们帮我找出这笔宝藏究竟是什么,又藏在了这座黄昏之馆的何处。”
“有关黄昏之馆的所有相关的资料和细节,你们可以询问我的管家。”
“为了感谢诸位的到来,每个人都会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如果在座有人能够破解我母亲留下的宝藏的奥秘,除了这辈子花不完的钱财之外,可以任意挑选我收藏里的珍宝。”
这句话落下,仿佛在安静聆听的人群中投了一颗炸弹,引起一片哗然。
“乌丸家的任意收藏!你听到了吗千间!”
同为收藏家的史密斯只感觉热血冲上脑门,脑瓜子嗡嗡响。
普通人可能对乌丸家的收藏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在收藏家圈子里面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人物的史密斯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每一样都是国宝级的稀世珍品,拿出来放在国际拍卖会上不是压轴就是大轴的水平。
这是乌丸家世世代代积累起来的底蕴,乌丸家的收藏室可以说是每个收藏家的天堂。
“你先能找到那个宝藏再说吧。”
千间及时给头脑发热的史密斯泼了一盆冷水。
史密斯稍稍冷静了些许,昂扬的斗志仿佛在身周燃起一层火焰:“就为了乌丸家的宝贝,我也得把那个劳什子宝藏给找出来!”
他双手揽住千间和源槐峪的肩膀,让三个脑袋凑到一起,低声说道:“你们可千万要帮帮哥哥我!我眼馋乌丸家的一件藏品好多年了!”
千间拍开他的手,退后半步:“就算你不这么说,我被邀请过来本来就是拿钱办事,会去尽力找那个宝藏,只不过能不能找到那就另说了。乌丸家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找到,没人能拍着胸脯宣称自己一定能做到。”
“就是就是,而且我只是个医疗工作者,寻宝这种事我是真的一窍不通啊!”
源槐峪也苦笑着说道。
史密斯搓了搓手:“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努力努力,尝试尝试,万一就撞大运了呢?”
千间叹了口气:“你要真有那大运还用得着来乌丸家这一趟捞钱?”
乌丸莲耶冷眼旁观着这些学者们热情高涨的样子,乌鸦喙般的鹰钩鼻下,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冷笑。
这些学者还不知道,所谓的宝藏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的母亲都过世那么多年了,她留下来的宝藏是否能够找到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借这次将诸多知名人物聚集起来的机会完成自己在暗中的谋划。
完成谋划的代价,就是在场这些被邀请者的生命。
他用力咳了几声,让所有人停下讨论看了过来,淡淡地说道:“好了,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了。有任何事情的话,请找我的管家。”
“祝大家好运。”
“奇怪。”
千间恭介看着乌丸莲耶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我怎么感觉乌丸先生对这个宝藏的态度有点冷淡的样子,并没有那种迫切的感觉。”
“谁知道呢?也许是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已经有些看开了吧。”
源槐峪轻声说道,“说不定找这些人过来也只是做个尝试而已,他本身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千间和史密斯看向这位“清汕医生”,只觉得他话里有话、意有所指,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