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侯府是蒋夫人的娘家。现在的武阳侯是蒋夫人的哥哥。
初二这天早上,蒋夫人特意早到了甘棠院一些时候。沈瑜还是听话的,和她前后脚到了,给余老夫人匆匆请了安,说了要去武阳侯府,连早膳也没留下来吃,就带着沈瑜出了门。
蒋夫人在头上戴了一条暗红的抹额,贾妈妈在里面加了一个夹层,里面装上了一些安神的药粉。淡淡的药香味从抹额里透出来,蒋夫人在马车里左摇右晃间就有了些困意。
这种时候,好多往事也就一一浮上了心头。
余老夫人的娘家是忠威伯府,余老夫人不过是个庶女出身,嫁到茂国公府来做继室,原本注定没什么地位。仗着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容貌,很是得了一阵子老国公爷的喜爱。
也不知道老国公爷是怎么想的,沈明赫占着嫡长的身份,名正言顺,已经快二十了还不请封世子,本来就颇受世人议论。后来余老夫人生下沈君琢,小小年纪就表现出惊人的才学,诗词歌赋,信手拈来,一把短剑也被他舞的像模像样,文成武就,说的就是这位九叔。
一时间,京师里四处流传着老国公爷更偏爱小儿子,大有要将世子之位给小儿子的架势。
她和沈明赫是很早就定了亲的,武阳侯老夫人听到这些传闻,急的什么似得,安排人旁敲侧击的问老国公爷的意思,却始终没得个准信儿。眼看着婚期到了,万没有因这个不确定就毁了婚约的事。她硬着头皮嫁了进来,一进来就发现糟心的事不止这一件,国公府里还养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要管她叫母亲!
她忍着厌恶认下这个孩子,心里对那孩子的亲娘恶心透了。不过是一个曾经的通房,她进门后被迫答应抬举她当了姨娘。她还记得那个姨娘姓邵,性子温温吞吞,说话慢声慢气,模样儿很是标志,就算生过了孩子,那身条也一样美好。
邵姨娘倒是守着姨娘的本分,白日里守在她的身旁,各种事儿都抢着干,也不怕累,不嫌苦,夜里还给她守夜,略有个声响就能起来看看。若一直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每次国公爷来了,都会刻意多看她两眼。邵姨娘脸上的倦色和憔悴,瞧在国公爷眼里,就成了蒋夫人虐待她的证据。现在想来,多半是那邵姨娘故意的。
蒋夫人受着这样的冤枉气,恨得要将银牙咬碎。偏偏那余老夫人一个填房,凭着沈君琢的出色,在国公府里渐渐有了底气,也要来压她一头。老国公爷处处先着她,样样要好的,府里得了赏赐紧着她挑,下面送上孝敬也是捡了最好的送给她去。
蒋夫人一个人在这府里,从前是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到了国公府里却是婆婆不亲,丈夫不爱的黄脸婆。白日里强撑着打理府中事务,到了夜里就一个人暗自垂泪。
这些过往,辛酸又隐秘,现在想起来她还觉得心头堵得慌。可正是这样的过往,才让她慢慢变得坚强,才让她成就了今日的地位。
可是蒋夫人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快乐,她总觉得有些东西是她抓不住的,这种困惑让她的心时不时地感到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