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见面,王祈安见罗一虎气度沉凝许多,可见这半年来,内功又有所精进。
倒是罗冲,身手虽有长进,但整体变化不大,可见此人仍是心性不定。
王祈安道:
“一虎你今晚率机动营的兄弟,扮作赵钦的人去偷袭赵高营寨,杀贼放火,声势越大越好。
但在敌人主力出来之前,一定要撤走,切记不可恋战。”
王祈安顿了一下,又道:
“然后你派兵伏在两个山寨近处,随时观察即可。
赵高定会怀疑是赵钦因为白天的事情怀恨在心,带人偷袭他。
他若忍气吞声,定会令下属看不起。
当他带人去寻赵钦算账时,你可趁其内部空虚,突然发难,攻下山寨。”
罗一虎点头表示明白,问道:
“赵钦那边如果固守不出的话,我军又该当如何?”
罗冲自信满满的接话道:
“大哥放心,赵钦白天刚给赵高抢了先机,心中肯定已经憋了一把火了。
若赵高再去找他,他那会还忍得住。
就算他想忍吧,他手下那帮乌合之众,必定起哄。”
王祈安点头道:
“罗冲这次倒没有说错,一众手下面前,赵钦再沉得住气,面对赵高的一再挑衅,也不可能忍受得了。”
罗冲见王祈安认同他,更加洋洋自得道:
“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出手,攻他们个措手不及,将他们一举消灭。”
王祈安笑道:
“你倒是信心十足,不过,今晚让鲁将军的飞弩营一同前去即可,我另有任务交给你。”
罗冲骤露失望之色,道:
“不能等我们拿下双驼峰再去吗?”
王祈安正色道:
“刚刚一番推演,只是理想情况。若有变故,恐一时半会拿不下来。
此事也是十分紧急,责任可一点不比攻占双驼峰轻。”
罗冲还沉浸在失落情绪中,倒是罗一虎替他问道:
“不知主帅想让罗冲去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王祈安瞥了罗冲一眼,忽的高声喝道:
“罗冲听令。我命你即刻去找杨淮将军,你们筹备一下,明日率兵前去攻打百鸟林。”
罗冲被突然严肃起来的王祈安吓了一跳,才醒悟道自己刚刚太情绪化。
他一听可以带兵出击,马上恢复了活力,轰然应喏。
罗冲走后,王祈安语重心长道:
“罗冲毕竟还是年轻,心浮气躁,情绪多变。
你常在他身边,得时常看着,督导他一下,否则日后在战场上,恐怕会犯致命失误。”
罗一虎这才明白王祈安为何忽然改派了罗冲的任务,不由点头道:
“主帅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
近来军中诸事顺利,他身手经您提点后,又大有长进,难免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过主帅请放心,我一定找机会好好敲打敲打他,哪怕让他受点挫折也好。”
翌日,双驼峰捷报传来。
情况果如王祈安预料,赵高赵钦俩人昨晚火并一夜,双方势均力敌,均死伤大半。
罗一虎和鲁平率兵埋伏两侧,趁势而出,一举剿灭贼匪,拿下双驼峰,坐收渔翁之利。
这边,杨淮和罗冲则一早统兵出城,朝百鸟林开去。
但王祈安却并非要他们去真打,而是配合宋之初演一场戏。
三日后,由樊班樊越俩人打造的首只竹鸢出炉。
果然形同一只巨鸟,腹中可藏两人,内中有机关可控制方向和降落速度。
樊班带领众将来到城墙处,他钻入鸢腹,将其举起,然后纵身往城外一跃。
众人震惊下望时,只见竹鸢忽左忽右,向外飞出一段距离后,才慢慢滑翔降落,最后安然着地。
这时,墙上爆出一阵欢呼。
当永州城正在连日赶造竹鸢之际,桂州涂俊又收到了一封王祈安写给他的来信。
信中明言,他已将礼物悉数筹备完毕,三天后将派人送来桂州,听说桂北盗匪为患,为安全见,还请他出兵到中途接应。
涂俊眉色飞舞,脸泛红光,亢奋道:
“桂将军,整顿兵马,三日后我要亲自出城接应永州使者。”
百鸟林,顾名思义,山中一片绵延百里的密林中,栖息着各种奇禽异鸟,种类繁杂。
宋之初建筑于百鸟林前的木石山寨,此刻正烟火滚滚,一片狼藉。
刚刚结束的一场交战中,由杨淮和罗冲率领的平天军,大胜宋之初的队伍。
寨中匪众多数投降被俘,只有宋之初率领数十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突围而去。
流沙泊,“巨灵神”龙伯的大本营位于湖中一处占地上百顷的岛屿上。
龙伯如小山的雄壮身躯,此时正稳坐于聚义厅上座的太师椅中。
他手中拿着三封手下刚刚送过来的信件,正在一一过目。
在他下首,站着自己最信任的三名下属。
身材曼妙,面容姣好,却喜欢穿一身道袍,作道姑打扮的,是温秋燕。
背挂一把锯齿刀,目如铜铃,散发披肩,身形高出温秋燕半身,如同巨人一般伫立的,乃是龙伯的堂弟,龙神举。
双目深陷,面容清癯,留着一把灰髭,手摇折扇,身穿文士服的青年男子,则是寨中军师巫文盛。
龙伯看完信件,声若洪钟道:
“宋之初意欲归附于我,这是他派人送来的永州与桂州往来密信。”
龙神举抢先道:
“大哥尽可放心接纳此人。
我已经派人查探过了,永州对其招降不成,就发兵攻陷了百鸟林。
宋之初的巢穴已被一把火烧个干净了,他只带了数十人突围逃走。”
温秋燕媚眼如丝,瞟了龙神举一眼,声如清莺道:
“听说宋之初功夫高强,又长得十分潇洒英俊,不如大王将他招来,也好让秋燕见识见识。”
龙神举嘿嘿淫笑道:
“秋燕姑娘是想见识他的床下功夫,还是床上功夫?”
温秋燕“噗呲”一下,娇笑啐道:
“若是有机会的话,奴家倒是都想见识见识!看看会否是个银样镴枪头。”
巫文盛手中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来,轻声嘀咕道:
“听说宋之初颇有侠义之心,此举突然来投,会否别有居心呢?”
龙神举斜睨了他一眼,有些不满道:
“军师只怕多虑了,依我看他已走投无路,才来投靠我们。
就算别有用心,凭他那点人手,还不够我一个人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