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江宁府,吴国王宫崇政殿内,吴王杨睿正与宰相傅能和施翔飞举行密会。
“据汴州府传来消息,北周王萧从明突然暴毙,国舅爷杨瀚趁势发动宫廷政变篡位自立,并对萧氏王族大肆屠戮。
龙骧军首领王崇渊护着萧氏余脉拼死从皇宫突围后,不知所踪,未知生死。”
宰相傅能正向杨睿上禀道。
“天助我也,北周内乱,自顾不暇,况且还有北晋在一旁伺机而动。
趁他们无力南顾,我们必须抓紧时机扩充实力。
施将军,将北线兵力抽调一部分至东南境,此事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让东越国有所提防。”
杨睿说罢,拿出兵符。
“请王上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
一身甲胄将服、形象威猛的施翔飞趋前下跪领命,恭敬接过兵符。
“微臣还有一事上禀,据黑云都回报,南天竺国准备向南汉国进献一截释迦摩尼佛佛骨,南汉将在浴佛节之日举行盛典迎接佛骨到来。
佛骨乃是佛门至高至圣之象征,南汉此举大有深意,一旦得到佛骨,他们将会获得南方甚至整个中原佛门势力的支持,影响非同小可。”
傅能道。
“南汉僻处岭南,和我国并无接壤,据称南汉王宠溺伶人宦官,荒淫无道,不得人心,就算他得到佛骨又如何。”
杨睿轻蔑一笑,语气不屑道。
“王上或有所不知,据说促成此事的乃是南汉王的弟弟文定王,佛骨盛典正是由他一手主持操办,此人手握南汉军政大权,兼野心极大,一直对闽、楚二国虎视眈眈。
一旦得到佛门势力支持,说不定会说服乃兄趁势发动兼并战争。一旦失去南楚这个屏障,南汉将直接威胁我国边境。”
傅能分析道。
杨睿听得眉头一皱,似乎觉得傅能有点小题大做,他转向施翔飞问道:“此事施将军以为如何?”
“闽国国小力弱,楚国则内乱不休,而南汉经贸发达,国库充足,兵强马壮,如有意出兵,闽楚两国都恐难以作长久抗争。
末将以为宰相所忧虽非眉睫之危,却是后顾之忧,佛门势力广大,信徒众多,此事如成事实,恐不利于王上的一统大计。”
施翔飞显然早有准备,见杨睿下问,连忙恭敬应答。
“既然两位卿家都觉得此事事关重大,那可有未雨绸缪之策?”
杨睿沉吟一会后道。
“臣觉得可以让俞指挥使率领黑云都精锐前往岭南,设法拦截运送队伍,夺取佛骨。”
施翔飞道。
“微臣同意施将军拦截佛骨的策略,不过黑云都乃是王上的亲卫,一旦事情败露,容易暴露身份,微臣觉得最好能筛选物色无关的江湖人物进行此事,不管事成与否,我们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避免与南汉发生正面冲突,被他人坐收渔利。”
傅能点头后,趁机提出更好的建议。
“此事就按傅卿家的意思去办,需要调配何人何物,你可自作主张,务必使南汉不能得偿所愿。”
当王祈安慢慢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云雾环绕的峰顶,前面不远处是一处峭崖。
边上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一手持枪一手负后,正居高望下,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嵌入了天地间去,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不可分割,那种感觉既微妙又震撼。
不旋踵,眼前情景又生变化,峰顶悬崖消失不见,换成一处山顶有水流倾泻而下的断崖,水流形成一幕水帘,几乎覆盖整个断崖,水帘后隐约可见一个入口。
当王祈安向水帘走去,意欲一窥入口究竟的时候,耳际响起一声清音,他浑身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王祈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入目处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原来是一场梦,王祈安心想。
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何会在此处?回过神后,王祈安逐渐记起被蒙面人偷袭得手掉入长江的一幕,胸口中掌处还能感受到隐隐作痛。
当他想起身的时候,突然一阵眩晕,勉强用手撑住床板才不至于跌回床上。
他感到手足无力,身子虚弱,更可怕的是他体察到自己体内真气似有若无,完全无法提聚。
王祈安内心震惊,难道自己已经武功尽失?当他多次尝试凝聚内力无果后,不由惨笑一声,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看来什么雄图伟业、复仇大计只能泡汤了,自己只能像普通人一样渡过余生了。
王祈安似乎记起了什么,伸手在自己胸腰处一阵摸索后又环目四顾,直到他看到一个小包袱挂着另一边墙上才舒出一口气。
此时,门外有足音传来,脚步踏地有声,来人似乎不会武功。
王祈安双目紧盯入口处,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来此。
“咿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着葛布粗衣、双手端着木盆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似乎没料想到王祈安会清醒过来,骤然见到他端坐在床上,正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自己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木盆“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王祈安见她面容清秀,眼睛水灵,不由朝她微微一笑,正打算开口,只见她突然尖叫一声后丢下一句“我去告诉道长……”,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
“道长?此处难道是一处道观?”
王祈安一脸茫然迷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也记不起任何相关资料。
他勉力支撑着走到另一边墙上,取下包袱,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乃是王祈安的父亲和他分开时留给他的。
王祈安小心翼翼的将锦盒打开时,赫然现出一颗深紫色的椭圆形晶球和一卷上面写满奇怪文字的帛书,见到两者安然无恙,王祈安才完全放下心来。
王祈安拿起那卷帛书,不由心潮起伏,逆贼篡国,亲友受害,父亲下落不明,自己则武功全失,命运似乎并不眷顾他。
父亲临别前一晚,曾告诉他此卷帛书的文字是从八八六十四片龟甲上临摹拓写下来的。
据称那六十四片龟甲和紫色晶球均是由一群盗掘者从淄州一处古墓挖掘而来,龟甲上面文字虽然奇异难懂,不明所以,但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似是值钱古物,紫色晶球看似平淡无奇,但能存在于古墓之中,自非凡物。
于是他们将两者携带至汴州城,以不菲的价格卖给了城里最大的古玩文物店珍宝斋。
珍宝斋斋主对这些迥异于当代书写习惯的奇怪文字极感兴趣,他曾对人说,据他多方查阅,这六十四块龟甲像极了上古时期轩辕氏的图腾圣物天鼋龟,因为年代久远,所以这些文字才如此古奥难明。
不过,一直到他老死,都无法破解这些文字的秘密。
他儿子只能遵从父亲的遗嘱,找人将龟甲上的文字拓写下来后,将六十四块龟甲随他父亲一起入葬。
后来,不知何故,此卷帛书和紫色晶球阴差阳错落入父亲一名至交好友手上,他临终前又交给父亲保管,现在则传到了他手里。
帛书上的文字固是让他好奇无比,但紫色晶球更给他诡异怪秘的感觉。
有一次他发现晶球的颜色不仅变亮透起来,而且还生热发烫,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的时候,一股庞大迅疾的能量传来,令他全身如遭电殛,令体内真气胡走乱窜,差点走火入魔,所幸晶球马上恢复原状,能量消失,他才大呼侥幸。
正当王祈安拿着帛书陷入回忆沉思的时候,脚步声再次从外面传来,当他醒觉转身时,恰好看到一个身着道袍,面容慈善,须发皆白的道士。
“贫道太平观观主玄一,小兄终于醒了,不知身体感觉如何?”
玄一一脸祥和,拈须亲切问道。
“多谢道长关心,大体无碍,只是恐怕以后再也无法执刀动枪而已。”
王祈安舒展了一下手脚,对玄一道长无奈惨笑道。
“言下之意……难道你已内功全失?”
玄一知道失去武功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是多么残酷,不由心中剧震,露出惋惜神色道。
“差不多吧,体内真气完全无法凝聚,更别说运功行气了。”
王祈安淡淡道。
“我虽精通医道,却未曾习武,难以对你的情况寻根究底。”
玄一沉吟一会又道:“不过小兄先不要失去信心,或许有一个人能对你有所帮助。”
王祈安自家知自己事,并不在意玄一道长说的人是谁,他岔开话题道:“我记得被敌人震落江水之后就失去知觉了,不知为何又会在此?”
“说来机缘巧合,当时贫道恰巧乘船渡江,见你漂浮在江面,不忍见你暴尸长江,本想把你打捞上来,找个地方入土为安。
没想到你内伤虽极其严重,但心脉生机未绝,贫道当时并无把握,只是尽人事全力施救,还是小兄吉人天相,得以逃脱大难。”
“原来是道长援手相救,在下谢过再生之恩。”
王祈安正欲起身躬谢,却被玄一轻按肩头阻止,只能口中感激道。
“不知我昏迷了多久?此处又是哪里?”
王祈先安接着道。
“此处岭南博罗山的一处隐秘山谷,乃是贫道日常采药暂歇逗留之处。
你已经昏迷足有八十一天,我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伤势,经脉淤塞不通,真气絮乱,生机几绝,所幸心脉没有伤损,不然神仙也束手无策。
一些治疗药物一时半会极难寻觅,幸好太平观内还有些藏品,因此当日暂稳你的伤势后,将你一路带回这里,才能继续治疗。”
“虽说你刚刚苏醒,不过气色不错……”
玄一边说边上下打量王祈安,当他目光落到王祈安手上的帛书时,全身一震。
他竟然上前一把抓过帛书,双目大睁,神情激动的厉声问道:
“此物你从何处获得?”
玄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王祈安怔了一下,心想难道此帛书与他有什么关系?
看王祈安未及反应,玄一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帛书交回王祈安,歉然道:
“贫道失礼了。”
接着喟叹一声,走到床边坐下,闭上双目,沉默了起来。
玄一异常的举动令王祈安颇有些不知所措,他见玄一脸上表情不断变化,欢喜、愤怒、悲伤、痛苦、怜悯相互交替。
王祈安不明所以,不敢打扰,只是侧坐一旁,耐心静候。
半刻钟后,玄一神情逐渐恢复平静,只见他慢慢抬起眼皮,双眼睁开,目光黯淡,望向王祈安,一阵唏嘘长叹后才道:
“枉我自以为精修六十载,早做到淡泊万事,心若止水,能不滞于物,不殆于心,不耽于情,今日一试,才知道行浅薄至此,倒是让小兄见笑了。”
王祈安见玄一的眼神满是迷惑无奈,和刚见到自己时截然不同。
心中满腹疑问,忍不住道:“此帛书乃是家严临别前交于我手,不知与道长有何关系?”
“有无关系都已经无关紧要,小兄可否告知此帛书从何而来?”
玄一道长问道。
王祈安倒不疑有他,将心中所知详细说了出来。
玄一听完释然点了点头,缓缓道:“此帛书上之文字,确是来自上古时期,只不过并非轩辕氏有熊族所有,而是来自太昊帝后裔“九黎部落”的莱黎一族。
当今世上,还能识得此古老文字的恐怕绝无仅有了。”
玄一仿佛陷入回忆的沉思中,稍顿又道:
“据族内历代首领口口相传,在上古时期九黎部落和华夏部落曾爆发了一场惊天骇世的大战。
最终姬轩辕率领的华夏部落战胜以蚩尤为首的九黎部落,姬轩辕当场击杀蚩尤,九黎部落大溃败,其中仅有“遁神”夸父逃离现场,其他或被杀或降。
“难道道长所言乃是上古传说中的涿鹿之战?莫非真有此战?我一直窃以为这不过是好事者杜撰出来的。”
玄一摇了摇头,继续道:“夸父以自己为目标,吸引姬轩辕派出剿灭逃兵的军队,其凭借潜藏隐匿之术,时隐时现,牢牢牵制住了追捕军的主力。
他同时命令其余残部分东南两路逃亡,其中莱黎部落随众一路南逃,最终躲入了樊国地境,后又连续南迁,最终在虔州南九连山的一处山谷中隐居下来。
经历过数百代人的变迁,大多数莱黎族人不再过着隐居生活,已经和当地其他族群融为一体再无分别。
到近百年来,已经越来越少有人提及这个来自上古时期的民族部落。
虽然被遗忘,但莱黎部落从来没有消失,九连山深处依然有人固守着最古老的部落生活方式,直到六十七年前的一场噩变。”
说到这里,玄一再度浮现出悲惨和愤恨的表情,喉咙有些嘶哑甚至哽咽,停了半晌才继续道:
“那是一幕残忍的大屠杀,午夜当大家睡眠正酣的时候,火光四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帮人,全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见人就杀。
黑夜中惊呼声、呼救声、惨叫声响彻山谷,整个部落的人,最后只剩下首领的小儿子在这帮凶徒眼前瑟瑟发抖。
正当他们准备斩草除根的时候,三名身披羽衣、手执拂尘的道士突然出现,与这帮黑衣人激战一场后,救下了这名小孩。”
说到这里,玄一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帮凶徒究竟和部落有何深仇大恨?那首领的小儿子如今在何处?”
王祈安听到如此惨剧,也不禁心中黯然。
“那幸存的小孩正是贫道,救我的乃是九连山白云观的白云三佬,他们救出我后,将我带到了岭南的太平观,交给上一任观主,让我拜其为师,修经学道。
后来听师傅说,三佬均在战斗中受了严重内伤,将我带到岭南返观后三个月内陆续羽化归西。”
“刚刚失态激动,正是见到此帛书乃我族中文字。如果小兄不介意,可否再借我一观?”
“道长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区区一册帛书何足道哉。”
王祈安说罢,将其交至玄一手上。
玄一道长接过帛书仔细端详了一会后道:“此书所载似为古人通经脉调气血、练魄强魂之道……”
“小子突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有劳道长将此帛书内容翻译出来,小子心中也十分好奇上面所载为何。”
王祈安见玄一道长竟真能识得这些古怪文字,忍不住说道。
“如此也好,那贫道就先将此书携回研究一番,明日让夏儿将译文送回至此。”
玄一道。
“夏儿?”
王祈安似乎从未听过此人,不由一愕道。
“就是今天你见过的姑娘,正是她见你醒来才飞快去通知我。
她是附近郑家村楚大婶的女儿,叫楚云夏,我见她聪颖伶俐,便空闲时授她些医学草药道理,你昏迷这段时间都是多劳她照看你。”
见王祈安一脸茫然,玄一解释道。
王祈安脑海闪过那双清澈水灵的眼睛和清秀的面容,不好意思道:
“请道长代我向她致个歉意,刚刚可能吓到她了。”
“哈哈,此等小事无须介怀。”
谈到楚云夏,玄一脸现慈爱神色。
“小兄已无大碍,不过终究是大伤初愈,不宜四处走动,先在此安心静养几天,贫道会让人送膳食过来。”
玄一道长在为王祈安把过脉后,道别离开。
王祈安移回到木床坐下,心头百感交集,虽说死里逃生,却武功全失,不知该喜该悲,看来以后有一阵子要适应了。
隔日,玄一果然将帛书和经他翻译出来内容让楚云夏携来一起交还给王祈安。
“昨日吓着你了,真是十分抱歉。”
王祈安一脸歉然道。
“是夏儿自己胆小没用而已,你可不准笑话我。”
夏儿眨着修长的睫毛、闪着水灵清澈的双眼,一脸娇憨天真的道。
“夏儿,很好听得名字。”
面对着眼前如出水芙蓉般的纯净少女,王祈安看的心中一动,不由心情大畅,露出亲切微笑道。
“因为我在夏天出生的,他们都叫我夏儿。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楚云夏一脸好奇道。
“我叫王祈安,祈祷的祈,平安的安。”
王祈安道。
“那夏儿以后就叫你祈安哥哥吧。
我要走了,夏儿还要回去帮道长采药,明天再来看祈安哥哥。”
楚云夏说完,朝王祈安摆摆手朝门外走去。
不知为何,看到楚夏儿离开,王祈安心中竟乏起一点失落,他心中一惊,难道自己喜欢和她在一起?
可是刚刚才认识她而已,难道自己武功全失后,感情也变得脆弱起来。
正当王祈安心神不宁,胡思乱想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两个人,一重一轻。
王祈安走出门口的时候,恰好见到玄一与另外一位未曾谋面的高瘦道士正朝茅屋走来。
“小兄体质必异于常人,才一夜不见,气色已恢复七七八八,丝毫不见重伤初愈痕迹。”
见到王祈安出现在门口,玄一对其仔细审视后惊讶道。
“丰神如玉,相格不凡,小兄真是难得一见之奇才,难怪玄一道兄如此在意。”
同来的瘦高道士油然称赞道。
“这位是冲虚观观主寻木道长,是我多年好友,寻木观主道法高深,更是道门有数的内家高手,今日我特邀他过来,看能否对你无法凝聚真气一事有所帮助。”
玄一向王祈安介绍到。
“玄一道兄过誉了,一会若瞧不出个端倪,那不是现场打我耳光吗,哈哈。”
寻木爽朗大笑道。
“小子王祈安见过观主。”
王祈安双手一揖,向寻木恭敬行礼道。
“小兄免礼免礼,我等江湖中人不讲繁文缛节。
来来来,闲话后面再提,先让老道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见寻木作何动作,已来到王祈安身旁,王祈安只觉右手一紧,手腕已扣在寻木手里,他还来不及反应,一道真气已透腕而入。
王祈安心中一凛,此道人看似平凡普通,没想到武功如此之高。
他感觉寻木输入的真气如有灵性的活物,在自己周身经脉不停游走窥探。
“奇哉怪哉。”
寻木修长的双眉微微皱起,双目精芒电闪,一会脸现古怪表情道。
“道兄是否有所发现?”
玄一见状关切问道。
寻木并未回答玄一的问话,放开王祈安的手腕,双掌不停在王祈安泥宫、夹脊、玉枕等穴道拍打,半晌后才停止下来,闭目不语。
王祈安只觉得寻木每一次拍打,均有一股精纯的内气窜入体内窍穴,但瞬即消失。
“小兄体内情况真真古怪之极,经脉窍穴内均像毫无生机气,内力一点不存,但当我的真气行至下丹田的时候,隐隐感觉到有一股隐秘的力量正对我入侵的真气虎视眈眈,偏偏又无法探测得潜藏在哪里,那纯粹是一种玄妙的感应。
此种情况我还从未碰到过,小兄可否讲述一下是何人将你击伤?
如能了解对方的武功来历,或能对你现在的状况多些帮助。”
寻木此时睁开双眼,扫向王祈安,神色凝重问道。
意识到自己武功尽失后,王祈安尽力避免去想之前的事情,听寻木此问,他眼前不由再次浮现当天神秘蒙面人的可怕手段,脸现悲愤神伤之色。
他知道寻木此问不会无的放矢,稍稍平复下情绪后,缓缓道出当日大江遇袭的详细情况。
“大白天还一身夜行服打扮?会否是你们身边认识之人怕暴露身份。”
玄一猜测道。
“从其体型身态和武功路数,我可以肯定从未遇到过此人。其真气阴寒使人坠冰窟,更有一种可怕粘力,令人如陷蛛网难以动弹。”
听完王祈安所叙,寻木在屋里来回渡步,似乎正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相关人物,他经常在江湖走动,南北武林知名高手多有熟识见闻,对王祈安所言之蒙面人,却毫无印象。
“没有道理,难道竟是他们?”
寻木忽然一顿,喃喃自语道。
看到玄一和王祈安满是疑惑盯着自己,寻木不由解释道:
“我听师傅说过,有一神秘族群,惯于在夜晚出没行事,号称“夜魔族”,来历神秘,武功惊人,阴险诡秘,凶残好杀,曾在江湖中兴起腥风血浪。
其装饰打扮与内功特性与你所说之人极为相似,只是他们已近百年未在中原武林出现,况且从未听说他们在白天现身过。”
“会否是其族内传人重入江湖?”
玄一道。
“如果真是“夜魔族”一脉,其修炼的“凝阴魔决”极其歹毒阴损,可使人经脉冻结凝固,真气难以运行,致生出有力难施之感,如无法及时清除,最终将导致经脉严重受损,淤堵枯萎而丧命。”
寻木道。
“我刚刚周拍你身上众多窍穴关口,虽探测不到真气,却也不像淤堵受损的样子,否则你现在根本没可能像没受伤一样站在这里,确实令人费解。”
寻木叹道。
王祈安洒然一笑,从容道:“能捡回小命对小子来说已属大幸,能否恢复武功听天由命就是了,两位道长就不必再为我费心了,小子实在过意不去。”
“好好好,小兄心胸广阔、性情豁达,正是我辈中人。此事或非无解,待我回去思考一番。”
寻木见王祈安对恢复武功一事态度轻松,心想此子果是不同常人,忍不住由衷赞叹道。
送走玄一和寻木后,王祈安步出茅屋,只见茅屋背后山峰如一弯手臂把整个小谷圈起来,周围树木茂密,旁边一道山泉淙淙而响,从上逶迤而下,在茅屋前缓缓流过。
环顾眼前清幽的小谷,王祈安不觉心旷神怡、烦恼全消。
就在此时,王祈安忽然感觉丹田一热,一股暖流遍布全身,接着心中警兆忽现,他敏锐的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来自左侧树木茂密处,令他透体生寒。
当他迅速转身,目光紧盯着杀气传来的位置,不过只见树影婆娑,并未发现任何人迹,此时体内暖流亦消失不见,至乎让王祈安以为刚刚只是自己错觉。
如此隐秘的山谷,又有谁会到这里来?或许是自己疑神疑鬼罢了。再说就算真有人欲对他不利,已他现在的状况,也只能束手待毙。王祈安想着不由摇头苦笑,走回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