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身子往后一仰,躲过了老爷子招呼过来的巴掌。
“别把你的这种傻逼依托建立在我的身上,你要是真有这个闲情逸致,那就麻烦你去医院看看脑子,不要隔三差五的到我跟前来蹦哒,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你就是个傻逼。”
“江意,”江邶的嗓音有些急促。
指着江意控诉她:“你简直就是粗俗无礼。”
江意站在门口反怼回去:“你有理?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一个女孩子的家跟前耀武扬威就是有理了?”
“江邶,喝汤的时候总有你,吃屎的时候总不见你,你比老爷子还黑心啊,老爷子最起码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大业出来搏一搏,你呢?就等着老爷子出去搏一搏,搏完之后好把肉汤送到你跟前来是吧?”
“一个坐享其成的人还有资格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一听到我跟傅奚亭离婚你就坐不住了,怎么?生怕自己的前途伟业葬送在我的身上?觉都不敢睡就奔过来了,你让自己真有本事,会在乎别人的关系?”
“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放肆,我是你长辈,轮不到你来教育。”
江邶猛地推江意冲进屋子里。
江意一个没注意踉跄后退,后腰怼在玄关的的柜子上才停下来。
“干什么?”
江家的这一群人还没有来得及进屋子,就听到身后警察的疾言厉色的询问声。
“大晚上的这一群人聚在一个小姑娘家门口是想干什么?”
江意看到警察,愣了一下,她没报警,那是——梦瑶?
“认识吗?”
警察望着江意。
“我说不认识的人你肯定不信,认识,但是关系也不太好,如果今天晚上不将他们带走,我们一定会打起来。”
江意如实回应。
警察看了眼江意,见她孤身一人。
望了眼江家这一大群人:“走吧?大晚上的别打扰人家休息了。”
“我们处理一点家事,不会有任何矛盾冲突,这一点警察同志可以放心。”
警察看了眼江意,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只听江意道:“如果仅仅是处理一点家事,会带这么多人一起出现吗?显然他这句话并不可信。”
“你爸妈在这里,我能将你怎么样?”
“问题又严重了,你压着我爸妈带着这么多人强行闯入我的私宅,你还说不能将我怎么样?”
“你————。”
咬文嚼字,老爷子肯定是干不过江意的,三言两语就将他推到一个及其尴尬的境地。
江意眼看着警察将这家人带走。
转身回到客厅时,见二楼的房门有了响动声,梦瑶披散着头发一身睡衣倚在栏杆上。
“你报的警?”
梦瑶耸了耸肩:“不然呢?”
“傅奚亭真的准备彻底不管你?明知道你跟他离婚,后面会有诸多麻烦,连个警卫也不给你安排。”
“仁至义尽,”江意用四个字回应她。
一段关系结束,所有的东西都该结束。
而不是纠缠不清,还念念不断。
梦瑶看着江意上楼,认真的规劝她:“我劝你想清楚,只要你跟傅奚亭离婚,像今日的情况以后就会成为你的家常便饭,别人就算了,有一天傅奚亭再婚,那么他的现任妻子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这个前妻干掉。”
“为了身家性命,我劝你认真考虑。”
江意没有回应梦瑶的话题。
而梦瑶似乎也发现了。
对于傅奚亭,江意多有避讳。
二人交谈之间,但凡提起傅奚亭,江意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开了。
梦瑶想捕捉江意的情绪,而显然,隐藏情绪这一块她干不过江意。
国家队到底是国家队,她再厉害也是个打野战的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
“国际谈判官不是都统一学过格斗吗?”
梦瑶这话的意思好似再说,就这么几个人你都搞不定?
“你觉得那几个腌攒货配让我动手?”
江意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刚准备推门进去,想起什么:“明天林清河葬礼,你要干事儿就趁这个时间去干,司柏忙起来就没时间抓你了。”
……..
翌日清晨,闻思蕊来了。
早起上班的人在街头巷口买了些早餐,给江意送过来,一推门进来,她的反应跟梦瑶的第一反应是一样的,被这个复古的房子给惊住了。
用一些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眼前的这个房子里的一砖一瓦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你真的要去林清河的葬礼?”
江意半杯水喝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梦瑶就先一步来了:“她当然要去,她要是不去林家的这场戏怎么唱得下去呢?”
“梦秘书?”
“闻秘书早。”
梦瑶这日,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闻思蕊跟前,与以往的都市丽人女精英风范大有不同。
此时的梦瑶更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的光环。
“我出门了。”
“你还有机会可以考虑,”江意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梦瑶离开的背影开口提醒她。
“如果我的决定需要一个人再三提醒的话,那么这个决定本身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决定,是自己内心坚定之后做出的选择,而非动摇之后的反复纠结。”
梦瑶说这番话时,脚步未停,离去的背影潇洒而又悲沧。
直至别墅门被关上,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公司里有谁闲着?”
“最近大家都很忙,司翰算吗?”
他一直都很闲。
毕竟现在还没把他开除,应该是可以使唤一下的。
江意:…………罢了。
梦瑶本身就是不想让司柏知道这个事情,把司翰送到她身边去。
多吓人。
“钱行之在外面,傅先生把他丢给你了。”
“让钱行之送梦瑶去,在提醒一句,他今天的所有时间由梦瑶支配。”
江意拿出袋子里的豆浆:“再去请个有在月子中心工作过的阿姨过来。”
闻思蕊一惊:“你?”
“梦瑶。”
“那她?”
闻思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首都但凡是混迹商场的,估计没有人不知道梦瑶和司柏的那点事情,如果这会儿梦瑶真的怀孕了,那么这个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江意端起豆浆喝了口,语调淡淡:“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
闻思蕊有些愤愤不平,拉开江意对面的椅子坐下去:“还是要操点心的,梦瑶跟了司柏八年,如果这八年早就修成正果了,这个孩子留下来会是爱的结晶,可是这八年司柏跟梦瑶根本就没有修成正果,梦瑶一直一厢情愿地呆在司柏身边,而且现在首都的风言风语都是司柏即将跟某位达官显贵之女修成正果。”
“政圈里都在笑话梦瑶,说梦瑶没名没分,上不了什么台面,更甚至有人都对梦瑶下毒手了。”
“哪位?”
大概是自己最近的事情很多,江意很少关注外界信息,但她不关注并不代表外界信息不存在,今天闻思蕊的这番话,让她警醒了。
“副市的女儿。”
闻思蕊气呼呼开口。
江意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如果渣男分等级的话,那司柏绝对是渣男中的战斗机。”
闻思蕊给司柏下最后定论。
上午八点,江意一身黑色风衣出现在林清河的葬礼上。
与之随后而来的还有傅奚亭。
这二人一前一后的步伐很难不让人怀疑离婚传闻是真是假。
“我是说今天上午要离婚了,怎么出现在葬礼上了?”
“风声透露出来,人家预约的是九点半。”
“看傅董脸色不大好。”
“那日林老夫人当着秘书长的面那般嘶吼,今日傅董来不知道老夫人会有什么表示。”
“老夫人即便是老糊涂了,也会想着林家下面的人,没听说过傅董跟阁下是舅甥关系吗?”
“林夫人,节哀,”傅奚亭行至陈致跟前,点头跟她招呼。
“有劳傅董记挂了。”
傅奚亭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到了老夫人身上:“老夫人。”
这简短的招呼,瞬间就让整个场子里的人目光都齐刷刷的落过来。
林老夫人看见傅奚亭,明显觉得整个人的情绪都是紧绷状态。
但到底是碍于最近首都的风言风语不敢冲动。
“傅董。”
傅奚亭正在跟林家人客气寒暄。
关青在身后喊了一声,傅奚亭回眸望去,就见苏欣在一群保安的簇拥下走来。
林清河为国捐躯,孟家人说是不来显然是说不过去了。
角落里有人在点评葬礼现场,这才是高端社会。
若真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想借此发挥。
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那整个首都都得瘫痪。
苏欣跟林家人寒暄完,远远就看见了傅奚亭:“傅先生一个人?爱人没来?”
“有劳孟夫人挂心了,”傅奚亭只客气了这么一句,其余的言语倒是半分都没有。
苏欣猜到了傅奚亭会是这个反应。
今日的这场葬礼本身让周问棠来代理也说得过去,但因她想亲眼看一看外界的传闻到底是否为真,所以才会亲自来,眼下见了傅奚亭孤身一人站在这里,其诶言语有躲闪之意,也猜到了个大概了。
她这个外甥,从小就清高自傲,不屑做些肮脏事儿。
今日的这个反应,可以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婚姻在你们晚辈眼里好像就是儿戏,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
苏欣站在傅奚亭用仅是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而傅奚亭呢,语调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不然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苏欣这话说的委婉。
但傅奚亭听懂了,早知道今天会跟江意离婚,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娶他们安排的女人呢?
“人活在这世间总会有一天是要死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舅妈又为何这么执着呢?”
“人活在这世间总该有追求,不是吗?”
“无儿无女的追求这么多,打下来的江山给谁继承呢?舅妈还很年轻,不如趁着活在这世间的时候,多积点阴德,好让上天赐你们个一儿半女的。”
傅奚亭这话,就跟刀子似的扎进苏欣的心脏。
但苏欣是谁,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傅奚亭的听似闲聊实则夹枪带棒的话语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儿女要是有用的话,你妈也不会过上现如今的生活了。”
“孟女士的悲惨生活来源于谁,舅妈比谁都清楚不是?借腹生子,养着那孩子但却不敢正儿八经的带去城南一号,舅妈也真是可悲。”
“悲惨的生活让你陷入深渊,靠着养着别人家的孩子聊以自慰,何必呢?真要有那心思,去孤儿院领养一个还能有人歌颂你们心系人民,这么偷偷摸摸的只会让人觉得你们见不得人。”
苏欣本来平静的容颜因着傅奚亭的这句话狠狠动荡了。
垂在身旁的时候指尖微微弯曲,望着傅奚亭似乎想扳回一局,但显然今天有人不想让她得偿所愿。
门口的骚动是林家人和赵影引起来了的。
上次赵影虽说被周问棠间接性得给救了,但林家人都知道了。
一见赵影来,大家都跟惊弓之鸟似的。
而赵影显然也不敢跟林家人起任何冲突,只是唯唯诺诺的道歉。
她的道歉尚未结束。
礼堂的大屏幕上本来在播放林清河生平的画面,变成了林清河跟人吃饭的画面。
画面算是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其猖狂。
他对面坐着一个外企老总,林清河大放厥词的嗓音透过音响传出来:“孟谦算什么?待在那个位置上那么多年不也是没有做出任何成就来,他那个位置只要让我去坐,我能让这个国家繁荣昌盛走向辉煌。”
“谁不知道孟谦当初是靠着傅家上去的,要是凭借他自己的本事指不定位置还没有我高,他也是狼心狗肺,傅家当初用金钱堆积起来让他爬上高位,他爬上高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傅闫弄死了,真惨啊。”
“他跟自己的亲兄弟手足相残,得到了权利的高位不够还想得到财阀的江山,没想到啊,傅闫死了,半路杀出了个傅奚亭,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关了,关了,到底是谁要让我儿子连死都不得安生,到底是谁?”
林老夫人惊慌的推着其余人去关视频。
林家人一片慌乱。
苏欣望着屏幕上的内容后背发颤,望了一眼身旁的警卫,后者会意,赶紧跟林家人一起去找源头。
而现场,今天来参加林清河葬礼的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惊呆了,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不知道是听还是不听。
众人一边观察着场子里的氛围一边看苏欣的脸色。
而视频里,林清河的腔调还在继续。
“傅家也是倒霉,百年家业毁在孟谦手上,要不是傅奚亭有几分本事可以力挽狂澜,这傅家早就是孟谦的了,当初他想借机算计傅闫让孟淑跟傅闫离婚,安排了女人到傅闫身边去,没想到傅闫是个硬骨头,但凡他当初的骨头软一点,指不定不会死那么早。”
“民不与官斗,傅闫以为孟谦会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放过他一马,谁能想到这世间最心狠手辣的不是别人就是上位者。”
“那傅奚亭啊,也是个傻子,杀父仇人近在眼前他却白白喊了人这么多年的舅舅,这家族大戏啊,实在是精彩。”
咔嚓——
现场电源被切断了。
刚刚还慌乱的现场,一时间变得静默无比鸦雀无声,大家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傅奚亭与苏欣二人身上。
期待一场家族大戏即将撕开帷幕。
相比于傅奚亭的淡定,苏欣的后背更是冷汗涔涔。
她不是傅奚亭的对手。
平常的你来我往尚且还行,若真到了关键时刻傅奚亭绝对能踩踏她。
她一直以为这些真相傅奚亭是不知道的。
如果?
罢了,不敢想。
傅奚亭的手段她是见过的,他折磨孟淑时,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一个正常人活生生逼疯。
身旁,傅奚亭拢手点了根烟,缓缓的抽了一口,正当苏欣以为傅奚亭会开口质问她时,没想到男人开口扔出去了四个字:“一派胡言。”
“林老夫人若是对我有怨言,冲着我来便是,这么侮辱阁下,是觉得这天下是你们林家的了?”
老夫人面对傅奚亭的质问,吓的腿一软。
“傅董、我们也是被人算计的啊。”
“难道林清河的嘴巴也是被人算计的?”
傅奚亭反问,夹着烟的手隔空点了点烟灰。
语调虽然平静,但却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现场安静的只听的见傅奚亭的质问声。
众人原以为的家族撕逼大戏并没有发生。
反倒是只见傅奚亭将目光落到苏欣身上,浅浅询问:“舅妈说,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傅奚亭的这声舅妈,无疑是将刚刚林清河的那番话压下去了。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信这番话。
傅奚亭今日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众人,他与孟家的关系情深义厚。
舅舅跟外甥之间能斗到哪里去?
不是要装吗?那就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