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劳作了一天的村民已早早睡下,万籁俱寂。“沙沙——”突然,后山上隐隐传出树叶掉落的声音。满月瞬间醒来,眸中带着警惕。有东西进了屋子。紧接着,“啪嗒”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福五婶儿被吵醒了,坐起身,眉头紧皱,难道进了贼?上了年纪,她一向睡得很浅。家里只有福老大一个男人,乖孙女不能出事。出于小心,福五婶凝神摒气,不敢妄动。片刻后,外面又没了动静。福五婶往背上披了一件衣服,点燃煤油灯,出了屋子四处察看。来到偏房,老天爷啊!原本白天做的弥月蛋泡在盆里搁在了灶台上,此刻却全倒在了地上,鸡蛋碎了一地。福五婶胸中怒火翻腾,可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老大,你快来。”
福五婶大声喊道。只得连忙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清理着地上的鸡蛋。还好是熟鸡蛋,洗洗还能吃。若是生鸡蛋碎了,那可就是作践粮食了。可是,明天没有弥月蛋送人了。福厚白天在田里翻地,累坏了。压根儿没听见自己老娘的声音,还在打呼噜。翠萍在婆母喊福厚的时候就醒了,确认闺女无碍。见福厚还在睡,便捏住他的鼻子。窒息感降临,睡梦中的福厚陡然惊醒。“娘叫你呢。”
翠萍松了手,说道。福厚这才反应过来,圾着鞋子出门后,发现偏房有亮光,走去。翠萍看看外面,有点担心。给满月捏好被子,见她没被吵醒,也披着衣服朝偏房走去。翠萍甫一起身,满月就睁开了眼,月光隔着窗户洒在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满月转头,就与一条青色的细蛇对上眼。不是竹叶青,尾巴不是焦黄色。青蛇歪头,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似乎在确认什么。满月很平静,想看看它究竟要做什么,一人一蛇无声对峙。青蛇的小眼睛里浮现出委屈之色,垂下头,作出决定。滑进满月盖着的被子里,露出小尖牙,对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吸食着满月的血。婴儿的手白白嫩嫩,十分轻易就被利牙扎破。满月手上传来轻微的痛感,嘴角轻抿。丹田处似乎也有灼热的温度。臭蛇。直到尝出血里带着的稀薄灵气,青蛇才松嘴,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满月的伤口。溜出被子,青蛇头上多了一抹殷红,但很快又消失不见。门外传来脚步声。青蛇将自己的身体曲成一只手环,刚好圈在满月的手腕上,之后渐渐变得透明。来人是福五婶,才收拾完地上碎壳了的鸡蛋。自己不放心小孙女,就叫福厚和翠萍夫妻俩收拾好剩下的事情。看见满月醒着,连忙抱起来轻晃,手拍着满月的背,带有安抚的意味,语气祥和:“哦,囡囡醒啦,别怕啊,奶在呢,奶一直在呢。”
福五婶握着满月的手,想拿起来亲一亲。忽然看见满月的手背在渗血,心里一激灵。“啊,手上咋有血哩。”
把满月放在炕上,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伤口。福厚和翠萍也听到了福五婶的呼叫,急匆匆赶到屋里。“咋了,娘。”
“你们来看看,满月手上像不像蛇的牙齿咬的?”福厚这才看见满月手上的血迹,猛然瞪大眼睛。“这咋回事儿,方才俺出门还好好的。”
看见满月乖乖躺着不哭不闹,仿佛感觉不到疼,福厚的心纠了起来。“囡囡,俺的小心肝儿,疼死我了。”
这一幕被翠萍看去,脸上留下一抹泪痕。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翠萍去碗柜拿土白芨粉过来。”
福五婶语速很快,说道。喉咙似乎堵住了,翠萍发不出声音,只能跑去找药。满月眼底闪过微光,心里有一股热流淌过。家人,这就是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