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萧宝树就算给舍出去了。
这是对谢显的信任:“阿爹阿娘放心,有我谢显在,定然护得住宝树。”
他郑重地做出保证。
“……但是这回该打还是得打。”
谢夫人忽然道。
萧宝信:看来萧宝树回来家里这些个日子,没少把谢夫人给惹生气了,不然断不会这么不依不饶。
“那是。”
萧司空阴沉下脸来,“我儿子,我在家还是得镇得住他。若是现在他就仗着身份,仗着军功,敢如此无视我,以后他还了得了?”
这不是气萧宝树在外作天作地——
气,也让谢显几句劝给抹平了。
现在怒火未消,显然是让谢夫人几句话给拱的,不揍一揍萧宝树,都显示不出来他萧家家主的地位来!
一家人很快把萧宝树给抛到了脑后,还是那句话,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萧宝信怀了身子,本来谢家也好萧家也好都不希望她多出去走动,尽量在府上养胎。难得回趟娘家,又是和夫婿一道回来的,不可能不好好招待。
谢夫人说是气萧宝树,可也心疼闺女,尤其在‘忘了闺女怀孕’让人家好好胖揍一顿萧宝树之后,谢夫人把萧宝信给照顾的那叫一个相当周到,一个眼神过去,菜就到跟前了,还未开口,水就递到手边儿了。
直到用完了膳,谢夫人又拉着萧宝信回后院眯了一小觉,没把萧宝树给等回来,倒是谢府过来找人了。
谢家上下谁不知道家主待主母的态度,那是说句要天上的星星之类的话都能搭天梯的人,没有重要的事断断不会敢追到萧府里来。
不过,当着萧司空的面,谢显还是问:“何事?”
齐管家亲自过来的,外面天色阴沉,憋着要下雨,天气闷热,他满头满脸的汗:“宫里来人了,皇上请郎主即刻进宫。宫里来人说,似乎是……新柔然王的使者……死了。”
萧司空顿时一惊:
“贤婿快去。”
谢显:“我先去和宝信说一声,省得她惦记。”
萧司空狠狠被塞了把狗粮。
皇帝相请,万分紧急的,居然还有心去和闺女说上一声,这行为简直不要太暖心,看谢显离开的背影老眼都快瞪掉地上了,太满意这女婿了有没有?!
却说谢显径自去了后宅,萧宝信才刚起身,歪在榻上和谢夫人闲聊。
除了萧宝树的荒唐事,就是萧二的荒唐事,总之用谢夫人的话说这萧家除了萧司空一本正经,其他的都是荒唐人,包括怀了身子才收心已经很久没再惹事的萧宝信,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听完了谢显的来意,谢夫人直接傻眼了。
‘可别是宝树打死的吧?’
谢夫人挨着萧宝信,显然已经让萧宝信给作出病来了,一听闻出了什么祸事,第一念头就是可别跟萧宝树扯上干系。
“……那个眼睛瘸了,看上益阳县主的柔然王子死了?”
谢夫人惊讶地问萧宝信,有些担心。“柔然王子死在建康,咱们……得向柔然有个交待吧?怎么就死了?”
‘可千万别是萧宝树!’
‘偏偏今天跑出去,不让人省心的东西!看我不让司空打折他的腿!’
‘——不能吧,看着那王子膀大腰圆的,不是说是柔然的勇士?’
‘她儿子已经厉害到这程程度了吗?!’
萧宝信嘴角抽搐,阿娘内心活动太丰富,一个不留神就错过开口的机会。她再不把话说明白,就怕谢夫人先把她自己给吓出个好歹的。
“换了新的柔然王,使者也换成了旁人,死的定然不是柔然王子。”
否则说的就是柔然王子,而不是使者。
谢夫人这边耳目不灵通,消息慢,可是皇宫传出的话却不带有半分含糊。
就是这使者死的时间令人蹊跷,刚到建康,把阿那魁给替下来没两天的功夫,人死了?
“怎么死的?”
她问。
谢显摇头,“宫里来人说的不甚清楚,只让我赶紧进宫。”
估计皇帝也是毛了,就想起他来。
“那你快去,女婿!这里有我呢,一会儿我亲自给宝信送回去。”
谢夫人道:“你去忙你的正事。”
谢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照顾萧宝信就是他的正事——
就是这话不能当着岳母的面说出来,好像虚头巴脑只会动嘴皮子的油滑男人,但这就是他的心声。
萧宝信美滋滋地推了谢显一把,这货时刻不忘跟她调一下那个情,让人心花怒放的。
“你去忙你的。”
小两口视线在空气中腻乎了片刻,谢显才缓步离开,迈着四方步有条不紊。看着谢夫人直点头,这才叫沉稳,这才叫有派头,越看女婿越满意。
“你这丫头,有福气。”
谢夫人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
现在不想人是萧宝树给弄死的了哈?
萧宝信心头暗笑,萧敬爱是有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要算计她。自个儿娘亲怕是染上了害人妄想症吧,总怕萧宝树弄死了哪个。
“……说真的,我都没想到你这么有福气。人家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当然,我闺女就是长寿相,我找多少人给你算过都能长命百岁的。但你说你这脾气那么倔,随你阿爹一样一样的,手还欠,因为你这亲事你不知道自打你八岁往后,我有多少晚上是失眠的……怕你将来嫁不到好人家,怕你嫁过去了丈夫不疼婆婆不爱,等你再大了些,我又怕你失手把婆家人给打死,惹上人命官司……”
“现在看你过的这么好,为娘总算安心了。”
谢夫人老怀安慰。
丝毫不介意给萧宝信造成的心理冲击。
萧宝信仰头望天,好吧,连害人妄想症的根儿都是从她这里做下的,错在她啊!
不过老天爷没给她多长感慨的时间,很快就听前院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显然萧宝树已经被逮回了府里,萧司空已经甩开膀子开始揍人了。
谢夫人竖起了耳朵,眉头紧锁,满目疑惑:“我怎么听着,好像还不只是一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