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时间紧迫,真不是让他们飙戏的时候。
好在两位也都是见好就收,眼泪一抹,手拉手去找萧司空了。
现在萧司空已经排兵布阵,在皇宫之外列开了架式。只是把守宫门的御林卫可给惊着了,他们不知道那么多,只当萧司空是要造反。
不造反,你拿着大批人马堵宫里干什么?
皇宫大门紧闭,里面的郑直荣升卫尉,生怕自己不够档次,还现拉来了江夏王坐阵指挥,四下里调集弓箭手,严阵以待。
新安王和淮阳王到时,已经是后半夜。
建康城里乱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更夫打更,也没人知道准确时间,大抵已经是后半夜了。
以皇宫为界两边还没打起来就先骂上了,萧司空却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快,他以前在战场上打仗拎刀就砍,快刀斩乱麻,可这一次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现在他们要打的不是别人,首先打上的就是皇帝的御林卫,不把事实讲清楚道理讲明白,别说和他们对打的御林卫,遥远地在家里围观的朝臣们,就是自己手下的兵,心都不一定齐。
首先打的就是舆论战,舆论的主体可不只是对面的御林卫,还有自己的兵,得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造反,他们是站在正义的一方。
萧司空自己嘴不行,可有嘴行的啊,打仗就有专门负责上门骂阵的,字字句句说到鼓点儿上,中气十足。
可宫里的不听啊,你说什么都是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有自己承认的吗?
当然怎么光辉怎么说,宫里的怎么黑暗怎么阴暗怎么说,乱叨叨没用,你进宫皇城就是原罪。
外面骂王皇后弑君篡位,里面就骂外面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两方人马骂的不亦乐乎。
萧司空打算舆论先造起来,等谢显那边准备好了一声令下就开始攻城。这种时候不是以静制动的时候,必须争分夺秒,给王皇后时间那就是往人手里送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淮阳王来可不白来,他就是奔着倒戈一击来的。
他要是硬骨头到底,两方面人马还没开战,最先死的就是他。
而且他要是硬骨头,当时知道玉衡帝死于非命就硬了,不至于还混了个心腹的差事,把护军将军的职位给拿下了。
郑直掌宫内禁中,淮阳王掌外城护军,多好的一盘棋,到时候来个里外夹击,新安王萧司空这一堆人还不死个透透的?
谁知道新安王这边反应的这么快,人手调派,人员安排简直不要太迅速,他连城都还没出呢,人家已经列着上万的人马进城了,乌泱泱的,举着手把照的整个天空都亮了。
真打起来,就是血流成河。
淮阳王身子虽胖重,可脑子却是个灵活的,身段也柔软,该软的时候绝对软,该硬的时候也硬的起来。
当下一记高呼:
“我是淮阳王,大家先听我的!”
声音是大,可惜再大也大不了两边成百上千人的对骂,其实除了刚开始说几句话还能听出个数来,后面都只是各自快活嘴,骂到最后连自己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淮阳王的话瞬间就淹没在了无数的骂声之中。
正这时里面骂声忽然小了,紧接着就是密集射下一来的箭雨。
好在萧司空早有准备,整个队伍的前列——也就是叫骂区全竖着一排排的几乎一人来高的盾。
这一进攻,双方的骂战才算歇下来。
淮阳王身子胖,一个人躲到了两个盾之后,高呼:
“我是淮阳王,原卫尉卿!皇上已经驾崩,本王证明是皇后痛下毒手,并且残杀了不服的朝臣,是本王随机应变逃了出来!卫尉儿郎们,你们切不可助纣为虐啊!”
吧啦吧啦,喊的声嘶力竭。
问题是,他们不信萧司空和新安王的话,能不信淮阳王的?
淮阳王半年之前还是他们的直属上峰,跟他们有事儿没事儿打成一片,后来虽然换成了江夏王,但江夏王不大爱理事,也不和他们掺和。换人却没换了军心,旁人说不一定好使,可淮阳王说话,他们是真听进去了。
而且,半个时辰之前,淮阳王才从宫里出去,多少双眼睛看着的。
转眼回身一句重击,你们在座的都是垃圾——
不,都是乱臣贼子。
他们还骂人家呢,赶情他们才是?
箭雨眼瞅着就慢下来,一撮一撮的,即便射出来都不往人身上射了,往空地上射。
淮阳王的话从根本上动摇了城中御林卫的心。
这就是谢显一定要新安王将淮阳王给笼络住的根本原因,只要淮阳王倒戈,那就是对王皇后最有力的一记绝杀,她再无胜算。
“传新安王殿下口谕,现在开宫门投降者,一律不予追究!”
谢显对清风道:“取郑直项上人头者,赏千两黄金。”
“开宫门者,赏千两黄金。活捉太子和王皇后者,赏万两黄金!”
新安王点头,“就这样传。”
清风往骂阵的将士那里将新安王的口谕一传,传令的都心塞了,他们也想是里面那些个御林卫,光开门就能得一千两黄金啊!
这么好的活儿!
活抓一个太子,或者皇后,任意一个这辈子就不愁吃喝了啊!
郑直牙都快咬掉了,新安王这主意太损了,身边这些个御林卫眼睛都绿了!
本来就有所动摇的御林卫就……不动摇了,坚定的站到了新安王一头,又有淮阳王作保,还有萧司空在宫外虎视眈眈,不如倒戈来的爽快啊,一律不予追究责任不说,还有机会成为人生赢家。
他们就不信只有黄金,那是立功啊,升职加薪跑不掉!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宫门咯吱吱就从里面打开了,喊杀声震天,里面已经打成了一团。
萧司空嘴角抽搐,还没轮到他出场,好像胜利的基调就已经定下来了。
没多久,有御林卫已经揪着郑直的人头到了新安王面前,鲜血淋漓,走一道血就淌了一道。
郑直的眼睛瞪的溜圆,分明是死不瞑目,作梦都想不到王皇后给他画的大饼还一口没尝着呢,头就先让手下给砍了……
上哪儿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