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国太后,竟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使出这般肮脏的手段!
赵昔微看着这一幕,只觉万般恶心,却忽然衣袖一紧,一转头见柳霏霏正冲自己使劲呶嘴。 “要不要救?”赵昔微一愣,下意识地再次向顾玉辞看去。 她被高高吊起挂在半空中,裙摆如焰火一般飘荡,雪白的肌肤伤痕累累,看上去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然而那一双眼睛,却始终明亮异常,如同寒夜里的星光,冷清而苍凉。 在对上赵昔微视线时,她轻轻扯了扯嘴角,一抹笑意浮现。 这笑,是自嘲,是不屈,也是绝望。 赵昔微顿时感觉一颗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曾几何时,她也曾受过类似的屈辱,在她未嫁入东宫之时,王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肚兜,污言秽语毁她名誉。 那时的她,孤立无援,那时的赵府,草木皆兵。 那时的亲人,袖手旁观。 她没有下跪求饶,也没有哭喊求救,因为她知道自己指望不上任何人。 这些往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她已经很久不曾在意过了…… 可现在亲眼目睹了更为残忍的一幕,发生在了另一个女子身上——虽然这个女子与她毫无交情,甚至似敌非友,可还是让她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赵昔微还没说话,旁边却传来一个冷哼。 “她笑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她还笑得出来?她不怕死吗?”
不知道是谁就嘟囔着接了一句:“她不怕死,可我怕啊……” 被太后折腾了这么久,她们也不是傻子,渐渐地看出了门道来:太后主要想针对的,只有顾玉辞,而她们,不过是陪着垫背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妃嫔们,立即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顾玉辞身上。 顿时哭哭啼啼的,骂骂咧咧的,闹嚷成了一片。 赵昔微忍了很久,才忍住没开腔驳斥回去。 然而没人出声制止,那群女人就更加得寸进尺了。 抱怨和指责就变成了羞辱,甚至有人口不择言:“一身傲骨有什么用,还不是成了残花败柳!”
顾玉辞猛地抬头,眸光如利剑一般射向众人。 她不是什么逆来顺受之人,能强撑着忍到现在,不过是念着顾家,念着那个人罢了! 她手指用力握紧,却半个字也没说,只狠狠盯着面前的女人们。 滔天的恨意如海水从心底漫延,指甲掐进了掌心也不觉得疼。 宋美人、杨昭仪、周才人…… 她将这一张张助纣为虐的嘴脸深深地记在心里。 这些后宫的女人,有眼熟的,有眼生的,但不管生的熟的,以后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等着瞧吧! 她一定要爬上那个位置,要让今天这些嘲笑过她的人,匍匐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 复仇的种子悄然生长,然而肆意的伤害仍未停止。 “残花败柳又如何,现在东宫后院空虚,只要今日之事不外传,正妃的位置还是有机会的!”
“难怪这么能忍,原来是有利可图啊!”
“哈哈哈——这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一阵哄堂大笑。
赵昔微这就忍不了了。 羞辱顾玉辞,还要捎带上她的? “各位娘娘,差不多行了!”声音不高,也没什么情绪,如月下流水淌过,荡起层层波澜,沁得人肌肤微微发凉。 那群妃嫔脑子嗡的一下,笑声莫名就噎在了喉咙口,齐齐瞪大眼睛看了过来。 宫灯辉煌处,女子一袭黑衣,自中庭缓缓而来。 步伐所至,宫人自动垂首,她的裙摆逶迤拖地,光芒之下,纹饰漱玉流金。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里都写满了错愕——不是吧?这个女人,在太后宫里,穿得这样僭越就算了,还要插手管她们的事? 这成什么了? 一个弃妃,谁给她的资格管后宫的事? 赵昔微则对她们的反应很满意。 她特意选了这么一身衣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非常之时进得宫来,她要的就是喧宾夺主,要的就是锋芒毕露。 众人愣神的功夫,她已经在水池边站定。 女人们被吊在空中,悬在她的头顶,只着素白的中衣,裸露着雪白的长腿,就像一条条晾晒在屋檐下的鱼儿…… 赵昔微仰头看了一眼,那群不安分的妃嫔就彻底偃旗息鼓了。 多残忍的手段她们都见过了,但这样一个摆明了要找事的人,却用这样春风化雨的眼神看着你……还真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一众女人们一个个都垂下了眼帘时,她才抿唇一笑,淡淡开口:“几位娘娘可真是好体力,吊在半空这么久,还有力气说说笑笑呢?”
这是什么话! 谁愿意被这么吊着似的! 总有那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才熄灭的怨气又被刺激得上了头:“你说什么风凉话?你以为你能逃得过?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帮人家出头呢!”
赵昔微一愣:“哦?”
她好像还没说要救顾玉辞吧? 见她如此,那妃嫔只当她是害怕了,又刺了几句:“你不会是还想着回到东宫吧?难怪这么心急火燎地往宫里来,这么上赶着搭救顾大小姐!啧,见过争着当正妻的,没见过争着当妾室的……” 赵昔微噗呲一下就笑了:“你这么喜欢争当正妻,怎么没争出个后位来呢?”
对方语气一噎,半晌也没找到更好的反驳,其他几个看看太后,又看看淑妃,见两个都没出声,顿时又蠢蠢欲动起来。 “赵昔微,要强出头也得看情况,顾玉辞都这样了,难道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今天发生的事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一个女人失去了名声,怎么还有脸嫁人……” 话未说完,却被打断:“杨昭仪所言极是!”
滔滔不绝的女人顿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 赵昔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继续道:“那如你说,一个女人失去了名声,该当如何呢?”
杨昭仪嗤笑:“既无贞洁,当然该以死证清白了!”
“不错!”
赵昔微点着头,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那杨昭仪不免有些洋洋自得,搞得这样来势汹汹,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