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候了,太子妃还是一副闲云野鹤悠然自得的样子,要不是对自己很有自信,就是真的很大度……
不过无论哪样,对顾玉辞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她要的,从不是情情爱爱! 眼尾一扫,她的笑容更加明媚了:“那好啊,蹴鞠我也喜欢,姐妹既然有如此雅兴,不如我们一起组队好不好?”“好啊好啊!”
崔玉容兴奋拍手,“我让我哥把他们掖门司的人拉过来,他们组成男子队,我们组成女子队!”
赵昔微浑不在意,但有一个人却有些怔愣。 这个人,就是裴真真。 看到顾玉辞的笑脸,她突然就想起了京中的传言。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家大起大落之后,这顾大小姐的执念还没断? 当年太子拒绝得那么干脆,要是她肯定就放弃了! 转念又一想,大概也跟自己一样,一是想为家族争光,这第二,怕也是好胜心作祟罢? 裴真真勾唇一笑,越发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许多。 她扬眉看向顾玉辞,悠悠道:“好啊!不过我们是论实力说话,前三局是淘汰赛,后三局定输赢,玉辞姐姐可别入不了局哦!”
言语间颇有几分斗志昂扬。
顾玉辞点头,十分认真:“那是自然。”乔云浅趴在乔夫人怀里,作娇羞状:“那完了,我可比不得你们身强体健,一到场上我连马儿都控不住,怕是输定了!”
乔夫人搂着女儿,有些担心:“掖门司那可是宫里的侍卫,平日里都在校场练着呢,下手没个轻重的,你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崔夫人就道:“是这个理,我回头和玉堂说一声,叫他让着点妹妹!”
别人不知道这场蹴鞠的目的,可裴夫人是知道的。她捧着茶盏,意有所指地道:“既然是比赛,就总是有输赢的,若她技不如人输了,自当心甘情愿接受,怎能指望别人让着呢!”
崔玉容拍了拍裴真真的肩,满脸自信:“怕什么,有我们真真姐呢!母亲您忘了,去年真真姐带着我们一群姑娘们,把京城那十几个公子哥儿给打得落花流水!”
“是啊是啊!”
提起那场比赛,年轻女孩都露出佩服的表情,“论骑射,真真姐真是不让须眉!”
那边不知是谁低低嘟囔了一句:“只是输给了太子殿下……” 顾玉辞唇角一翘,眸光流动着绚丽的光彩:“这次蹴鞠比赛,殿下也会参加吗?”
这谁能回答得上? 在场的各位女眷,就把眼神投向了赵昔微。 赵昔微吃了半块橘子,甜滋滋、凉丝丝的味道留在齿间,她眯了眯眼睛,表情十分惬意,笑道:“殿下公务繁忙,能否参加比赛,我也不知呢。”
她虽然不屑于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但她也不是什么活菩萨,绝没有蠢到给自己找麻烦。 而对于裴真真和顾玉辞的蠢蠢欲动,在得到李玄夜的表态后,她就再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夫妻之间,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最忌讳的就是互相猜疑。 作为一国储君,他若真的想纳侧妃,十个百个,都可以名正言顺的纳,别说她一个太子妃拦不住,就算是满朝文武也拦不住。 所以,当李玄夜向她表明态度后,她就选择了百分之百的相信。 说来也奇怪,虽然两个人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但她就是从心底里觉得,他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 赵昔微态度不咸不淡,众人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道:“太子妃所言极是,太子殿下公务繁忙,怕是没这个功夫参加蹴鞠的。”
裴真真笑容一僵,热情骤然消退。 顾玉辞虽不似她那般失望,却也颇有几分意兴阑珊。 这时,一直安静喝茶的顾夫人突然开腔了。 她扫了一眼席上众人,笑容可亲地道:“前些日子得了一架箜篌,音色甚是柔美清澈,今日太子妃大驾光临,不如让我们家辞儿为太子妃弹唱一曲?”
众人眼神就又转向了赵昔微。 这才发现,作为这场宴席最重要的宾客,太子妃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优雅而专注地吃着橘子。 赵昔微并未及时回应,只伸出两根葱白一样的手指,捏着一瓣黄灿灿的橘子,一点点地撕下白色的橘络。 顾夫人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上,笑容就有些僵硬了。 众人的眼神,就有些忐忑起来。 崔玉容悄悄扯了扯裴真真的衣袖,低声道:“微姐姐好像比较喜欢你!”
裴真真瞪了她一眼:“你又胡说八道!”
崔玉容便和她咬耳朵:“你想想,上次你去东宫,微姐姐对你多好……” “再胡说小心我打你哦!”
裴真真一把推开了她,嘴角隐隐有些得意。
是啊,太子妃对她比对顾玉辞好多了! 赵昔微吃完了橘子,侍女捧了锦帕上来,她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这才悠悠道:“顾夫人如此美意,我怎好拒绝?”一面说,一面含笑瞥了一眼顾玉辞:“顾大小姐真是才貌双全!”
顾玉辞一双桃花美眸,明艳多情:“能得太子妃夸赞,玉辞三生有幸!”
赵昔微嘴角一翘,没再说话。 与裴真真这样不谙世事的娇宠千金相比,顾玉辞这样成熟冷静的女人,还真的是个很强劲的对手。 裴真真不过是个懵懂少女,对李玄夜未必有什么目的,无非只是不服输。 但顾玉辞不一样。 她目的明确、心性坚韧,最要紧的是,她所求的不是感情。 无情则无所伤。 两人虽然没有锋芒相向,却也是暗流汹涌。 崔夫人的心思最是玲珑剔透,第一个感受到了这微妙的变化。 便笑着打圆场:“听闻顾大小姐从小师从宫廷乐师李评,十岁那年便以一曲箜篌引得陛下连连惊叹,盛赞顾大小姐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国手。没想到如今我们也能有这种荣幸!”
“哪里是什么国手,不过是闲着没事弹着玩罢了!”
顾夫人呵呵笑着,一面吩咐了侍女一句。
不一会,便有人抬了一架箜篌上来。 堂前锦褥红地炉,绿沈香榼倾屠苏。 顾玉辞从容落座。 玉指飞转,素腕轻扬,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箜篌声声,如垂珠碎玉,自九天流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