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朝堂上的事,邓明也道听途说了一些。
听说太后和皇帝不对付,愣是掌握着国库不肯松口。 这赈灾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这样拖下去苦的是灾区百姓啊。 所以当他听说这钱是太子动用了自己的私库时,心里的崇敬和正义就莫名达到了顶点。 别说是拿钱从他手里买粮食,就是要他捐一半出去,也是没有异议的! 当然,他也只是给人干活的,真正做主的还得看袁夫人的意思。 然而袁氏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对于家国庙堂的那些千秋大义,没有任何感触,只心疼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失。 “真是让人不敢想。”她抿了一口茶,不冷不热地道:“朝廷急着救灾,却连银子都拿不出,说出去谁信哪。”
邓明自然是不敢回答。 “行了,你回去吧。”
袁氏手一挥,号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夫人……”邓明一愣,“那粮仓还有一部分粮……” “我最近身子不舒服,就由他们朝廷的人自己去弄吧。”袁氏心里窝着一口气,只觉得最近做什么都不顺心,干脆丢开都不想管了。 邓明退出去后,赵承羽一脸欣喜的问袁氏:“娘,您最近不去米铺了吗?”
“是啊。”
袁氏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娘这几天就好好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娘,您真好!”
赵承羽立即眉开眼笑,所有的不快都丢在了脑后。
袁氏就吩咐丫鬟:“去外面买一斤羊奶回来,让厨房的小丫头拿去蒸玫瑰酥酪,再买两斤红豆粉回来,给我们羽姐儿做米糕吃。”“好嘞!”
房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然而母女俩这份难得的温馨,很快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 廊下一个三分怯弱、七分尴尬的声音响起:“奴婢珍珠,给二夫人、羽小姐请安。”
房内的说笑声立即戛然而止。 “她还敢来见我!”
赵承羽立即起身。
翠莲忙劝道:“小姐您别动气,让奴婢先去问问是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定然是那野丫头来挑衅我了!”
赵承羽怒斥。
“羽姐儿。”袁氏就冷冷唤了一声,“方才娘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娘,女儿没忘。”
赵承羽立即低声复述了一遍袁氏的话:“娘教育羽儿,要藏得住气,要懂得静待时机,才能干成大事。”
袁氏随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清朗地道:“让她进来吧。”
“是。”
帘子被撩起,珍珠双手捧着一个黑漆托盘走了进来:“奴婢见过羽小姐。”
赵承羽才平息的怒火又涌了上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扔了过去,怒声道:“跪下!”
珍珠身子一晃,手中的托盘险些打翻。 然而她素来胆小怕事,也不敢多有别的表情,只好依言在赵承羽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道:“这是我们小姐给您送来的礼物。”
“礼物?她会有那么好心给我送礼物?”
赵承羽嗤了一声。
袁氏也有些诧异。 以她对赵昔微的了解,这丫头向来不是什么喜欢讨好人的性子。 若是送礼,要么是诚心结交,要么是另有目的。 显然,赵昔微是不会诚心结交赵承羽的。 那么,会是什么目的呢? 难道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欺负羽姐儿?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不会再选择忍让了! 袁氏这么想着,脸上就浮现了一丝笑意:“既然是微姐儿送的,必然是好东西了,快呈上来,让我好好瞧瞧。”珍珠跪在地上,将黑漆托盘高举过头顶:“这是我们小姐特意给羽小姐挑的,说您一定喜欢。”
赵承羽一眼瞪了过去,满脸怒色立时就转为惊讶。 那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金嵌绿宝石镂空花蝶八角盒,造型华丽至极,却又不优雅大气,最难得的是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着看着倒像真的是精心挑选送给她的礼物! 可再又一想,赵昔微哪里会那么好心! 送礼物还要故意让珍珠来,可不是为了气自己么! 她挥了挥手,正想叫珍珠滚,却不料袁氏已笑吟吟地接过了盒子。 “……这是什么?”
赵承羽闻言诧异看过去,就被一道明晃晃的光,照得迷了眼。 她眯了眯眼,那是一面铜镜。 “这是什么意思?”
赵承羽抓起那面镜子,才知道这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能把整张脸的毛孔放大数倍,这镜子太清晰,让她脸上哭过的泪痕也变得特别刺眼。
赵承羽急匆匆撇开了眼,看见盘中还有一团绿油油的东西。 定睛一看,是一条丝巾。 赵承羽脸色立即大变:“这丝巾,怎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身子也猛然一震,声音陡然尖锐了几分:“那贱蹄子!她,她,她竟然——” 袁氏瞧见女儿的异样,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羽姐儿,这丝巾有什么问题?”
赵承羽哪敢如实回答,只能含糊其辞地摇摇头:“没,没什么。”
珍珠小心翼翼地看了赵承羽一眼,道:“我们小姐说,这丝巾是在朱雀街外一个酒肆门口拾到的,看着眼熟,像是羽小姐的,所以特意命奴婢送过来。”
赵承羽如遭雷击。 这丝巾,被王范给拿走了。而她当时太过紧张,忘了要回来,等回到家的时候才想起。 却没想到,竟然落入了这野丫头手里! 那是不是这野丫头也知道了自己和王范的事! 又知道多少? 一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别人手里,赵承羽的脸色立即一片惨白。 她又是恨,又是怕,又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 恨的是赵昔微竟然敢当着袁氏的面,如此大张旗鼓的威胁她! 怕的是赵昔微捏着自己的把柄,就等于是捏着她的小命,只要什么时候一个不爽,就要让她身败名裂! 喜的是,昨天闹这样大,幸好赵昔微晕死过去了,不然只要拿出这丝巾大做文章,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越想就越觉得恐惧,脸上也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珠。 袁氏越瞧女儿越不对劲,忙一把搂住她,问:“羽姐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