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瞥了一眼叶风,按捺住了想要抢的心思,主要是这人似乎更狠,没必要得罪。 于是,他让他们天黑的时候悄悄去城西,不能都来,只他和叶寒青。 父子两一起摇头。 将冬丫丢下,哪里能放心。 那倒也不差一个孩子。 叶大郎将奄奄一息的黑脸汉子给拖来,问叶风咋办。 能咋办,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给他扔到人群里,不定会啥样。 黑脸汉子没想到自己偶然一个念头捅了马蜂窝,也没想到他们这么损,还不如将他给扔到水沟里安全呢。 他在这里,可是连偷带抢的弄了好几个孩子。 平日里一起干坏事的几个人,此时早就溜得不见踪影。 黑脸汉子怨毒的目光看着众人,下一刻,眼前一黑,叶寒青的破草鞋就踩在了他的眼睛上。 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将他丢在人群里,叶寒青阴沉着脸色,“这人爱偷孩子,你们小心点。”
叶寒青几人离去,麻木的人们看着躺在地上没有反抗能力的黑脸汉子。 先是一片死寂,忽然,一个老头冲上来,死死盯着地上的男人,似乎是在辨认,几息之后,他扑上去拳打脚踢,嘴里嘶吼道,“你还我的小孙子……” 叶寒青漠然的回身看了看,拉着小脸有点发白的冬丫朝人群外走去。 随后,叶风让其他六人回燕来山,告诉族长,他们很快就回去,让大家伙多编些物件,反正材料白得,趁现在人少多备一些。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注意安全防范。 而他则是带着叶寒青和叶洛茵去了城墙的西面。 城墙很高,上面有巡逻的官兵,因为没有城门,所以,灾民也不会在这里聚集。 叶风有打火机,可也不敢生火,三个人面面相觑,叶寒青让两人等着,他去打水,顺便弄点吃的。 城西附近是一片山林,都是淤泥,就连城墙都有一米多高被浸泡的痕迹。 叶寒青脚下的草鞋虽然是新打的,可走了一趟泥路,也破碎不堪,就见他脱下草鞋光着脚朝前走。 很快消失在了树林里。 叶洛茵,“爹呀,你以后要对大哥好一点。”
叶风,“男孩子,家里的顶梁柱,本就不该像女儿一样娇气。”
随后道,“抓紧吃点东西,我给你挡着。”
叶洛茵不是很饿,她担心吃饱了大哥又来投喂。 良心会痛的。 不过还是没忍住吃了一个肉松小面包,喝了一盒牛奶,叶风将蛋炒饭吃了一小半,剩下一大半准备进城之后给大儿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睡的迷迷糊糊的叶洛茵闻到一股香气,睁开眼睛,就看到大哥正笑盈盈的看她,手里用木棍串了一只烤兔子,身上背着三个竹筒显然都打满了水。 几个人坐在城根下,吃兔子喝山泉水,算得上是饱餐一顿,吃完饭之后,叶洛茵硬给大哥嘴里塞了块水果糖,就说族长爷爷偷着给她的。 叶寒青已经含在嘴里,就只得继续,甜甜的,有一股果香,无端的让人心情好了很多。 他问叶风,“林管事说的衙役一事您怎么看?”
“衙役是贱籍,你是准备让我大孙子不能科举?”
话音未落,叶洛茵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摆手,“你们聊你们聊。”
还大孙子,喊得真六。 “三班衙役,皂,快,壮,其中的壮班民壮属于临时召集的民工,不属于贱籍,如果官府征徭役,也算是人头。”
叶风挠挠头,“那就到时再说。”
这个话题就没在议论。 就这样,天黑了下来。 高高的城墙处出现火把,从上面放下来一只吊篮,叶风先上去,冬丫中间,最后是叶寒青。 上去之后,发现林管事就在不远处。 看多了城下的衣衫褴褛的灾民,也没觉得这一家有多穷酸。 此时的县衙灯火通明,林管事嘱咐身后跟着的三人,“一会看见县太爷,不要高声喧哗,不要直视大人,不要乱问,更不要乱走。”
叶风一一答应下来。 林管事带着他们从旁边的角门进了县衙,随后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厅堂,林管事让三人在外面等着,他去禀报池大人。 此时的厅堂,焦头烂额的姜县丞正在跟心不在焉的池县令汇报工作,“……大人,粮食没剩多少了,可如果不施粥,那定要引起灾民不满,如今灾民说反就反,您也看到了,咱阳水县城外,那是几万的灾民呢,莫不如咱们逃了吧。对了,章家王家和隋家的家主据说已经悄悄的从北门离开,大人,您要早作定夺。”
池县令眉目阴郁,忽然问道,“姜县丞,你说最初那些士绅主动请命捐粮食救济灾民,是不是没安好心?”
姜县丞愁眉苦脸,我的大人啊,你才反应过来啊,他们就是故意的,我当初就提醒过您,可您非是不听啊。 还乐滋滋的说自己深得人心,受士绅爱戴,危急关头,主动替自己解决困难。 其实他理解池县令,他是想做点成绩出来给国公爷看。 虽说他是嫡长子,可文国公另一个平妻生了三个儿子,据说,一个比一个优秀,这世子之位,最后只怕与他无缘。 大人担心国公爷忘了他,于是厚着脸皮将长子池少安留在京城,这一别就是五年。 据说,大少爷桀骜不驯,在京城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是出了名的纨绔,名声很差,这不,前些天国公爷说要将他给送回来。 谁的儿子谁管,他不跟着操心。 池县令这人除了资质一般,真的没啥坏心眼,有时候还很天真,要不然他也不能知道的这么多。 这些话,他自然不好意思直说,只道,“大人,您要早做决定,不能再拖了,我听王捕头说,那些灾民因为粥里掺沙子,已经骂了半日。”
池县令一咬牙,“好,你速去通知家人收拾东西,我们后半夜走,记得通知胡主簿。”
急色匆匆的姜县丞与林管事走了对碰,来不及见礼,人已经消失在了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