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别人都是放松心身的享受,方媛媛却是一场接一场的演出,忙到起飞。
用她自己的话,那就是牺牲自己,娱乐大众了。
等到别人都恢复了日常工作,她也难得空出时间,亲自跑到老破小,经过傅茗和朱霖租住的门口却没有一丝停留,转而敲响了隔壁钟洪宝家的房门。
“媛妹子!你咋来了!我在电视上都看到你了,穿的真好看!比我们村里的于大美人都漂亮!”
于大美人是张翠芬的审美模板,早年间也是风靡全村的偶像,大家都说她出息了,嫁给了城里的一个大老板,每天都有保姆和司机伺候,过着神仙娘娘般的生活。可没几年,于大美人竟被弄坏了脸,破败不堪的回来,身边还多了一个女娃娃。
从此以后,于大美人的脑子就坏掉了,总是早半夜里跑出去找儿子,疯疯癫癫的样子很是令家里人丢脸,后来他们干脆把她锁进了后屋的柴房里,每天除了放饭以外,其余时间根本见不到人。偶尔夜半三更的时候,会听到她比闹春的猫还要凄惨的叫声,张翠芬也正是被这种声音所吸引,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潜进柴房,结果等于家人早上发现她的时候,她也已经半疯了!
后来没出半年,于大美人就死在了柴房里,张翠芬至此也落下了病根,隔三差五的就犯病,好在她家里人并没有放弃她,不惜欠债带她来H市里看病,不仅可以用药物控制住病情,还给她办理的残疾证,在国家的扶住下,生活上有了低保,这才令家徒四壁的钟磊下定决心把她娶回家。
方媛媛不请自入,摆着手纠正张翠芬:“可别!你们村里的那个于大美人把你祸害成这样,至今都没走出去呢,我可不要像她一样,活在憋憋屈屈的柴房里,结束自己的一生!”
关于她变疯的经过,不光在钟家,就连在他们全村,都是不可明说的禁忌。于大美人死后,于家人更是连葬礼都没办,随便裹了张席子,就草草的给她埋进了后山。村里人都传于大美人虽然脸坏了,可她当初在城里也是混到了不少好处,那些钱都在她随身不离的存折里,少说也得有一百万呢!
可除了被埋之后,于家的几个兄弟连夜从外面赶回来后,第二天天不亮就又匆忙离开以外,村里人压根就没见到过于大美人给家里留下的巨款。老于家依旧是住在那几间破烂不堪的土房里,于大美人的留下的丫头也是在她才刚成年的时候,就被迫辍学嫁给了村外人。
当时村里有人指责与家人不讲究,人家于大美人把全部身家都托付给她家哥几个,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好好对待那丫头,可到头来,把丫头嫁出去的,还是老于夫妇,那几个在县里城里的哥哥,压根都没露面。
于家人不好惹,在听到村里的风言风语之后,老于头就带着他那个悍妇欺负,拿着铁锹挨家砸门,谁说了他儿子的坏话,他就敲打谁家,期间还不停的跳骂和诅咒这家人,说是再敢说他们家儿子,于大美人的鬼魂晚上就会过来索命!
大家都见识过于大美人对张翠芬的影响力,外加上也不愿意与泼皮无赖扯上关系,渐渐的,关于于家的谣言,也就都消停了下来。
其中隐情,就连钟磊老汉都不知甚解,可她却和方媛媛一见如故,在为数不多的见面中,就把他们村里近三十年的秘闻全都说了出来。
方媛媛本身就有信仰,听完于大美人的遭遇之后,还自掏腰包,帮她做了几场超度。两人原本年纪相差悬殊,因为有证在手,张翠芬行事还很跋扈,可到了方媛媛面前,却难得的安静乖巧,做事之前,都要看她脸色。
一坐进沙发里,方媛媛就搓着手发号施令:“来点开水!你家怎么和冰窟窿一样冷!”
张翠芬很殷切,先是拎了下暖瓶,晃悠几下发现暖瓶也空空,急忙去厨房烧水。
方媛媛也坐不住了,跟着她进了厨房,问:“孩子呢,这么冷,孩子能受得了?”
张翠芬坐上水壶,鼻头冲着里屋点了点:“他睡着了,你轻点儿自己去看。”
推开里面的门,一股暖流随即便冲了出来,孩子正睡得香甜,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让他不经意的转了个身,继续酣睡。
“到底是咋回事啊!”
方媛媛从里面退出来,重新回到客厅,皱着眉头问。
张翠芬不满的说:“没交热费,停气儿了,这屋不冷才怪呢!”
“那交啊,咱这里没有暖气,冬天是要冻死人的!”
方媛媛上下扫了张翠芬一遍,在屋里她还穿着大棉裤和棉拖鞋,羽绒服更是一连裹了两件,要不是碍于方媛媛一直盯着她看,也不会脱下一直戴着的手套,十分不自然的搓着手,解释:“晓春说反正整个楼都交包烧费了,就我家没交的话不影响啥,实在要是冷的话,就开电暖器。你说我和他爸过来这段时间也没少往孩子身上花钱,村里的地包出去了,我俩那点钱就都给孙子当压岁钱了,她说不交,我俩也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可着孩子暖和,那个电暖器多费电啊,我可舍不得用!”
方媛媛听了当场就急了,她过来本来是听朱霖说,最近张翠芬晚上要开始作闹,吵得她睡不消停,所以才想着来劝劝,听完这种情况后,冷是什么心思都没了,直接命令张翠芬给钟洪宝打电话,要他即刻回来拿着房产证去办理恢复供热!
可惜,在张翠芬接连打了三通电话以后,钟洪宝这才接了起来,焦急的问:“是不是孩子出事儿了?”
当他听完张翠芬的要求后,态度马上转变,懒散怠慢的说:“我正忙着呢,回不去,妈我都跟你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儿的话,你找晓春,现在我单位特别忙,离不开人,有什么你都找她去办!”
挂断电话,张翠芬浑浊的眼球溢出几分湿润,一转眼的功夫,似乎又被干冷的空气给带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