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佩姐,你也在啊?”
当朱霖丢盔卸甲的从公司回到合租屋,正费力地蹬下马丁靴的时候,一抬眼,还没等看到沈佩佩,就看到鞋架钥匙碗里的丰田车钥匙了。 她虽然是县城出来的,但丰田对朱霖来说,并不陌生。 沈佩佩的车钥匙之所以不收进她的高仿包里,无非还是因为那是丰田47系列的,也就是陆地巡洋舰。 “啊,昊昊前几天吵着要吃车厘子,家里买多了,想着你和茗茗天天对着电脑,多吃车厘子有助于缓解视疲劳,就特意给你们送过来了。”
沈佩佩翘着逆天的大长腿,连头都没回,像是在回答朱霖,可更像是再次和沙发对面的傅茗强调般。 果然,还是和她大学同一屋檐下相处四年的傅茗,最是了解沈佩佩。 “这是智利进口的4J车厘子吧!”
傅茗眯缝着双眼,弯弯的浅笑,明明是一如既往的人淡如菊,但在沈佩佩的面前,却要故意发出很夸张的问话,打进朱霖的眼底,实在是有够违和的。 同样违和的,还有茶几上的车厘子,个头是不小,不过除了最上面的几个,剩下的都不需要朱霖仔细端详,就能看到很多表皮都瘫软破损了,看来所谓“特意带来”和“买多了快放烂了”,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行了,你们就当饭后甜点吧,昊昊兴趣班也快下课了,我得去接他了。”
沈佩佩拽上就连刚毕业的朱霖,都能看出一眼假的大logo包包,起身就要离开。 “那个,不管最后做什么决定,你和文远都得把昊昊的需求放在第一位啊。”
就在沈佩佩起身的刹那,傅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提醒道。 “嗐,这点你放心,我和卓文远两年前就已经是离婚不离家的状态了,你以为孩子会察觉不到吗,现在的孩子可不像咱小时候了,一个个比猴都精,他只是不说而已。”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们毕竟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孩子说明白,再说了,当初不是说好是为了买房子才假离婚的,谁知道……” 接下来的话,傅茗就说不口了。 沈佩佩和卓文远两年前,为了买房子少交点首付,在民政局门口鬼鬼祟祟小半天,结果进去后大妈听了二人的来意之后,直接二话不说,就给盖章了。 这也就是两年前,放现在不管怎么样,都得一顿苦口婆心,外加一个月的冷静期。 “谁知道假戏成真了?”
沈佩佩微微苦笑,就当初城南的那个老房子,别说是百分之五十的首付,以她娘家的实力,就算是全款,也是以秒为单位拿下的。 还不是她妈觉得自己岁数大了,想要把一部分资产转移到沈佩佩的名下,可又怕卓文远也有一半的继承权,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趁着他俩要买房子从婆家搬出去住的空隙,出了这么个假离婚的主意。 结果第二天,当沈佩佩拿钱去首付的时候,她妈直接就扔给她一张卡,“不就差几十万吗,还贷什么款啊,不够麻烦的呢!”
这一扔,在沈佩佩看来,是得了不少的便宜,毕竟这些年她不上班,卓文远在外面瞎折腾,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她妈虽然有钱,但还是像她上学的时候,定期给她一两万的生活费,所以说这些年,沈佩佩虽然手里没断过钱,但属实也没什么积蓄。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妈这一扔,却把卓文远的自尊心再次给砸出来了,从打那天起,就更加坚定了他搞钱的念头。 送走了沈佩佩,傅茗这才注意到朱霖一脸吃屎的表情。 “怎么了,在公司又受气了?”
傅茗手脚麻利的将上面几个完好的车厘子挑出来,然后随手将盘里剩下的丢进垃圾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拖泥带水,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边丢边问道。 “还不是我们主管,茗姐,你说明明你们都差不多大,但她怎么就那么尖酸刻薄啊,今天当着我们这些实习生的面,大谈特谈什么低配人生,说是像是我们这种普通学校出来的大学生,90%换来的都是低配人生,就像是我现在这样,住在合租屋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说的没错啊,你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傅茗大咧咧的用手擦了擦车厘子,一个丢进自己嘴巴里,剩下的一股脑的塞给朱霖,耸耸肩,认命般的说道。 “你可不一样!”
朱霖带着几分不安,几分解释,赶紧走到傅茗面前:“茗姐,你是因为追求的太高了,早几年,你要是想结婚的话,不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何必到了现在还和我挤在这里呢?”
“诶唷,现在人做事,谁还看过程啊,重要的是结果,就说我呢,现在还不和刚参加工作的你一样,挤在这间老破小里面。”
望着朱霖满脸愧疚的样子,傅茗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刘海,抚平一下小孩子心内的不安。 不过一想到和她接触时间长了,没准儿朱霖也容易养成眼高手低的习惯,就只是淡淡的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她的静默,倒是再度引来朱霖的焦躁,她回头看了眼大门,像是为了确定沈佩佩已经离开多时似的,然后转过头,对着傅茗极其认真的说道。 “不结婚怎么了,我看你一个人过的挺好,不然的话,像是佩姐,就算是结了,闹到最后,不还是离了,最关键的是,她现在瞒着远哥胡闹,都整出了小三四五六,这要是在我们老家,会被叫做破鞋的,你说昊昊要是知道了,该怎么面对啊!”
说到这里,傅茗也下意识的透过窗外,瞟了眼刚刚发动离开的陆地巡洋舰,在门口一众车堆里,它是那么的鹤立鸡群,身形大到她甚至怀疑沈佩佩是怎么令它穿进密密麻麻的小胡同的。 然而,当驾驶着它看似风光的沈佩佩,频繁的出入于各个超A高仿店的时候,其中的心酸,或许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