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反应,但直觉告诉她不能这么被李殣看到。 可沐浴完穿的衣服只能暂时蔽体,再拉又能挡到哪里去?更何况她头发也湿漉漉的。 傅窈瞬间无措起来。 没等到人回应,李殣直接越过屏风,两步走到傅窈跟前。 傅窈猛地愣住。 然,下一瞬,内里衬着绒毛的宽大外袍落在身上。 头顶传来李殣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朕的皇后嫁与朕许久,一同用膳一同入眠,竟然还会害羞?”
傅窈:“……” 傅窈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这会也没有心思玩笑。 看见李殣,她瞬间又回到未央宫内,满脑子都是被削成人彘的章太傅。 见傅窈一直低头咬唇,什么都不说,李殣猜了猜,问:“今夜殿上,是不是吓到皇后了?”
傅窈点头。 李殣伸手将她抱进自己怀中,傅窈抬起脑袋问:“是,你吗?”
“嗯?”
李殣问,“朕如何?”
“杀,章……是你吗?”
李殣一怔。 他默然片刻,而后叹了口气:“不是。”
“朕作为一国之君,没有当堂杀人的道理,更不会失去理智到那般地步,”李殣沉声,“朕已让仵作验尸,发现章向辛断……伤口附近被人擦了毒药。但究竟是何人,眼下还无从下手。”
李殣微叹口气:“朕的势力目前并不能笼盖整个刑部体系。”
傅窈轻轻地“噢”了一声。 她其实听不太懂李殣在说什么,但能看出是些麻烦的事,并且李殣似乎很苦恼。 想到这,傅窈忽然踮起脚尖,冲着面前人脸颊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口。 李殣猛地呆住。 空气里梅花的香气还没散尽,浴池周围烛火昏黄,眼前人美得不可方物。 李殣直接将面前人打横抱起,强有力的手臂将傅窈托得很是稳当。 他隐忍着笑意,音色低沉:“该睡觉了。”
—— 慈宁宫。 太后回到宫中时,身边的嬷嬷没搀扶稳,她踉跄一下,差点被台阶绊倒。 真是时运不济。 她气得脸色发青,一把推开身边的嬷嬷:“一群废物!比不上刘馨半点,你们是如何进这慈宁宫的?!”
几个宫女立即跪成一片,口里喊着恕罪,被推开那人死死低着头,浑身发颤。 要不是刘嬷嬷被那二十板子打得快死,她们谁愿意贴身伺候这阴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要自己命的老太婆啊! 太后不想管地上几人,直接进到宫内,上次替她传话的年轻宫女无月上前行礼。 “太后,”她道,“出了些意外。”
“哀家知道了,”太后心力交瘁,“章向辛活着到了未央宫。”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发火骂什么,左右章向辛死了,没说出最关键的东西,虽然不是自己人动的手,但到底还是暂时安全了下来。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杀了章向辛,暗中帮她们。 难不成和给皇后下毒的是同一人? 太后看向宫女无月,正欲让她去查,却猛然发现她胸口有片血迹,正在缓慢往外渗出。 太后:“你受伤了?”
无月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方才回来的匆忙,衣服还未换好,听到您回宫的动静,怕您身边跟着外人,一时着急更衣,伤口便重新裂开了。”
“休息几日,”太后叹口气,“等那竖子的事结束,你便出宫去讨你想要的生活,不必留在哀家身边了。”
无月不说话,甚至连神情都没什么改变,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追随太后便是无月此生志向。”
“你啊……”太后长叹,走到一张柜前,从中取了些药出来递给无月:“这些药物都是四方进贡的珍品,李殣为了形式,分了一部分在哀家这,哀家没法给你找太医,便靠你自己了。”
无月点头:“多谢太后关心。”
夜里天色放晴,风却更加刺骨,而等白日初升,天气便更冷了。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黑一白两只大鸟,飞到凤栖宫上空,久久盘旋啼鸣,却又不往下落。 今日不用上朝,李殣醒后便看着雪兔子睡颜,他本想静静等到傅窈转醒,却被外面的鸟叫引了出去。 鸟鸣声很大,想来会吵到傅窈休息,李殣看着大鸟,让海公公取来弓箭,准备直接将其射下。 可刚将羽箭搭上弓弦,宫墙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别射!”
此时天才刚亮不久,而傅窈所居的凤鸾宫并不是真正规格的皇后寝宫,只是她被封为后时,太后随意指派的闲宫。 位置很偏,周围鲜少有人过来。 李殣蹙眉看着逆光坐在宫墙头的女子:“你来找谁?”
“肯定是来找我貌美如花的皇后嫂子了,”安成月跳下墙头,“难不成还来找你?”
李殣放下弓箭:“你倒是胆子大,白日青天敢直接翻皇后的寝宫。”
“打住打住,我不吃你这套,再说,我进宫还不是你授意的?”
安成月百般无奈,“不然就你这无聊的破地方,谁愿意来啊。 “啧啧啧,为了一个嫂子,搭进去一个师妹,真是可恶至极。”
李殣脸色微黑,岔开话题:“是师父有话要说吗?”
“是啊,师父的话都在这两只他新养的海东青里,可惜啊,要不是我拦着,他老人家的心头宝就要变成别人的锅里汤了。”
李殣:“……” “传完话就快走,”李殣无奈,“窈儿要醒了。”
“哎呀,瞧瞧瞧瞧,海公公,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为了保护傅窈同时和师父做接应,把我强拉进宫里来,用完就开始赶人了?”
安成月哭丧:“我这倒了多少霉才跟你拜了同一个师父。”
李殣:“…………” “罢了罢了,”安成月叹口气,从袖兜里掏出一小节骨笛,对着天上吹了一声。 两只海东青当即下落,一只停在安成月抬起的胳膊上,还有一只似乎找不到落脚点,再度盘旋一圈,落在了她的头上。 安成月瞬间麻了:“这鸟师父按着你的脾气调教的吧?!”
“住口。”
李殣一头黑线,但海东青太过庞大,安成月身手再好也遭不住头顶一只大鸟摇来晃去。几乎话才吐槽完,人就要往下摔。 李殣一把拽住她,毫不掩饰地嫌弃:“笨死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身后也有人拽着自己,不过很轻。 李殣心猛地一跳。 完了!被小雪兔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