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之人噤若寒蝉,随着赵无疆面色逐渐冷下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成霜。 王腾飞慌忙向赵无疆道来,四周风声愈发呼啸,威压越来越强,他感觉自己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王氏一族的族人身躯抖若筛糠,他们离得最近,自然听进去了王腾飞说出的话,也明白过来,王曦与眼前这位强横的男子关系并不简单。 他们感受到赵无疆的怒火,害怕赵无疆迁怒他们。 “带我去王氏。”
赵无疆冷着脸,只淡淡说出一句话,神色看不出喜怒,但天地间骤降的气温已替他表达。 ...... 河东道,太原。 王氏族地。 王字形排列的殿阁,第三横中心,族长屋舍。 屋舍连绵成片,一女子闺房。 王曦正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她一身白衣胜雪,脸上化着淡妆,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是浅浅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显得有些木讷,美眸中也失去了光亮,一颦一笑,宛若被人操纵的傀儡。 “为什么?”
一声疑问在闺房内响起,房内阴影处放着一张太师椅,椅子上坐着的正是王氏族长,王渊。 王渊眉目沧桑俊朗,在暗沉的闺房中看不清太多神色: “懂事一点,不好吗? 你身为王氏之人,难道不知道为王氏考虑一下吗?你对得起王氏吗? 你对得起死去的她吗? 你对得起自己吗?”
王渊声音低沉,不断发问,坐在铜镜前的王曦不答。 她不想答,她也无法开口答。 房间内是诡异的沉默,王曦嘴角带着诡异的笑,眸中水波盈盈,有泪水滑落脸颊。 王渊沉沉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眼眸深邃,剑眉斜飞刺入黑白夹杂的鬓角,他缓缓开口: “希望你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随后,他推开房门,走出房间。 房外站着一老者,正是王氏一族的老祖宗,入了陆地神仙的一品强者。 “没必要逼得太紧,曦儿是懂事的孩子,知道该怎么做。”
王氏老祖宗精神矍铄,他在门外已经听得清楚,见王渊出来,和煦开口。 王渊神色恭敬,诚声道:“是阿渊管教不周,飞儿与曦儿都太忤逆了,请老祖宗责罚!”
“你呀,此事哪能全怪你? 如今一切将要归于正轨,没有差池就好。”
王氏老祖宗轻拍王渊的行礼的大手,一声叹息: “听说阿渊你把飞儿逐出了王氏?”
“他屡教不改,公然违逆命令,阿渊身为如今的族长,哪怕他是我爱子,也理应受此责罚。”
王渊躬身,沉声道。 王氏老祖宗叹道: “你能如此秉公,倒也不枉费当初提拔你为族长。 你能做表率,其他人,就不敢有微词,你是对的。”
王渊抱拳埋头,称是。 “将要谷雨了,秦氏将来迎亲,一切关乎王氏颜面,你身为族长,当应多多劳累,去忙吧。”
王氏老祖宗缓缓离去。 待老祖宗走出门槛,王渊才恭敬抬头,吩咐在门口看守的四名王氏女婢: “好好看着小姐。”
随后,他大步离去。 王渊穿过屋舍,回到自己的房府之中。 屋内陈设简陋,桌椅漆落,旧痕满布。 堂中有一供桌,供桌之上,设有一块灵位。 灵牌前供着香火。 王渊缓步走到牌位之前,席地而坐,往桌前火盆内丢入黄纸。 他怔怔看着灵牌,黄纸燃烧照亮他的眼眸,面目变得柔和,喃喃自语: “你对得起死去的她吗? 你对得起自己吗?”
两句说完,他沉默下来。 良久,火盆内黄纸已经燃尽,已焚成黑色的纸灰,王渊缓缓起身,眼眸深邃,族长的气势重新凝聚在周身,他转身离去。 “希望你清楚,你要做什么!”
他眼眸有寒光闪烁,气势如渊似海。 ...... 风雪不再,可天穹依旧暗沉。 三匹马儿驰骋,蹄声如雷。 赵无疆与温雨王腾飞两人已策马两日,将要离开剑南道,离长安愈近,离河东道太原王氏愈近。 “吁...” 马儿顿足停歇,四周山林密布。 剑南道多山,蜀道难。 三人要在这此处分道扬镳。 王曦被王氏族人强行带回族中,要与秦氏联姻,赵无疆正在赶往王氏族地。 他已经从王腾飞口中得知,王家老祖宗健在,是陆地神仙的强者,但他没有畏惧,王曦是他的人,他肯定会去救,别说王氏老祖宗是一品陆地神仙,就是真正的神祇,他都敢上前撸胡须。 此行危险,他不想温雨跟随。 马儿将要奔出剑南道,他便嘱咐温雨,回剑南道虞城赵家村一趟,替他看看故里。 “无疆兄,此行一切保重。”
温雨眼眸低垂,他知道赵无疆担心他的安危,不放心他跟随,同时他也懊悔自己的修为不够,帮不到什么忙。 但他在赵无疆身边愈久,通晓事理,知道自己不能拖累赵无疆,便没有再三请求跟随,而是决定听从赵无疆的安排,回故里看一趟。 赵无疆颔首,喂马儿吃着粮草,王腾飞眉宇之间都是忧愁,焦躁地抚摸马儿的颈脖。 一盏茶后,暂歇结束,三人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一日,两日,三日... 天穹时而小雨,谷雨将近。 赵无疆与王腾飞中途只有一歇,其余时候都在赶路,风尘仆仆。 河东道,太原正在靠近。 一路马蹄扬尘,赵无疆脸上都沾染了不少尘沙,眼眸黑白翻涌,眉目蕴有沧桑和杀意。 .... 三月十九,谷雨前,宜嫁娶,开光,出行。 太原城张灯结彩,一入城门,便可看见王氏嫁女的囍文,上面写着王氏有女王曦,与秦氏天骄秦天琅喜结良缘。 赵无疆与王腾飞骑着高头大马缓缓掠过城门,喧闹的气息扑面而来,人人脸上洋溢着笑脸,似被王氏一族的喜气感染。 “赵兄,我带你找个先地方歇息吧...” 王腾飞已掩去真正的容颜,谨防被太原城的人认出。 他牵着马,缓缓行走在喧闹的大街,身旁是坐在马背上沉稳如山岳的赵无疆。 一路行来,赵无疆沉默少言,但王腾飞知晓,这个沉默的男子在酝酿惊骇的杀气。 随着他和赵无疆接触,他发现,赵无疆越是杀气重,越是言语少。 “赵兄。明日巳正,便是秦氏接亲之时。 那时族内防守最紧,也是最松,我们先休整一日,调整好状态。”
王腾飞沉声: “我先露面搅局,我是族长之子,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我下杀手! 随后你再露面,带曦儿走!”
赵无疆坐在马背,看着满城红艳的灯笼彩饰,他没有点头同意王腾飞的话,只是声音低沉,如帝王一怒: “明日谁拦我,我便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