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 关中十八唐帝陵之一。 历经魏晋南北朝的岁月动乱之后,唐帝陵不再是推土为陵,而是依山为陵。 昭陵便构筑在蔚然独特,气势俊秀的九嵕山上,站山陵之巅,近可俯视整个陵园,远可眺望泾渭大川。 王义方与赵无疆并肩同行,像个渊博学者,不断向赵无疆讲述这诺大的昭陵: “昭陵建成之初,文德皇后就先葬于玄宫之中,那时设有栈道,在栈道之上建有房舍,供宫人居住。 一直到太宗葬毕,栈道才被拆除。 也是那时,昭陵内的情况才被透露出来些许。”
两人前方是一脸悲戚的太子李忠,他沉默不语,亦步亦趋拾级而上。 再前方是一位满身死气的老者和四个抬棺力士。 老者是宫中老人,专门负责祭祀等事宜,他此刻步履缓慢,神色恭敬,跟在金玉棺木之后。 礼部尚书许敬宗跟在最后边,身旁是一群肃穆和杀气并存的昭陵卫。 很快,他们来到陵园。 陵园之巍峨浩大,堪比长安城的宫城,白日天光下,赵无疆步入陵园,却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他们来到墓室口,被前路挡住。 墓室通道已被堆砌的巨石铆住,他们根本进不去。 赵无疆眼眸微眯,只见前方的白衣老者颤颤巍巍走到通道前,神色异常恭敬跪倒在地: “皇上驾崩归天,请李主再启昭陵!”
话音刚落,赵无疆就隐隐感觉到四周空气仿若凝滞。 李主?是守陵人吗?姓李?会是何人?不对,也许只是赐姓,如徐世绩改名李勣一样......他思绪翻涌。 “轰嗡...” 金石摩擦的声音响起,眼前墓室通道内铆住的巨石开始不断上下左右不规则移动,很快一道一人多高四人多宽的通道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墓室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滔天寒意顺着幽幽通道扑面而来。 四名抬棺力士看着幽深黑暗的通道,壮硕的身躯都有些颤抖,狠狠咽了口唾沫,抬棺步入墓室。 白衣老者和太子李忠低眉颔首,恭敬跟在身后。 赵无疆眼眸四转,从通道看去,一片漆黑,他从未见过这么深邃的黑暗,此刻他站在墓室通道口,明明后面就是白日天光,可身前却无一丝光亮。 即将进入玄宫内,为何没有见到袁天罡丝毫身影......他神色警惕,提紧心神。 浩瀚的修为在一瞬之间涌入四肢百骸,手腕上的青玉手镯也如水波晃动,他将王义方护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随后一步踏入通道。 寒意从脚底向上迅速延伸,爬上脊椎骨,直入天灵盖,可在下一瞬,寒意骤然消失,眼前是幽黑的墓室通道。 不同于在通道之外所见,步入通道之后,四周是微微豪光,赵无疆可以目视通道内的一切。 他回头望去,许敬宗和昭陵卫也随之踏入,通道并未关闭,可通道外的白日天光却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深邃的黑。 众人沉默不语,气氛沉凝,此刻他们正在步入玄宫。 通道幽长,赵无疆发现堆砌的巨石上铭刻有繁复的青铜纹路,他推测这应该是催动巨石做机关的符文之类。 一盏茶后,众人面前出现五道石门。 一股熟悉之感涌上赵无疆心头,他在梦入昭陵时见过这些石门。 “轰嗡...” 石门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棺椁无数,其中以石门正中的金玉棺椁最为显眼。 赵无疆一眼就认出,这是太宗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棺椁。 四名力士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将皇上的棺木放下,白衣老者躬身上前,轻抚碑前铭文,低声诵祭祀语。 身后众人哗啦啦跪下,神色肃穆。 赵无疆单膝跪地,他没有跪向李治的棺木,而是跪向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棺椁。 玄宫内寂静无声,只有祭祀老者低语。 赵无疆自始至终没有放松心神,入了这玄宫之后,他并没有见到白衣老者尊称的李主,也没有见到袁天罡的身影。 莫非袁天罡放弃了这尊青铜镇国鼎,也放弃了昭陵中可能存在的天水? 难道用术诛君只是为了让夺取其气运?赵无疆心中思忖,他悄然看向许敬宗,发现许敬宗神色如常,并无异样。 许敬宗作为礼部尚书,出现在这里并无不妥,那他知晓袁天罡的计划吗? 我若是袁天罡,我会怎么入昭陵?赵无疆将自己代入袁天罡,思忖会如何做。 要么我强闯昭陵,这显然不可能,已经被排除。 要么我在通道开启一瞬出现,率先步入玄宫,找寻青铜鼎或者天水,可袁天罡并没有在通道打开的一瞬进入玄宫。 要么我藏在某个地方,与大家一同进入这玄宫之中,随后见机行。 如果是这样,我会藏在什么地方?有守陵人的存在,我要如何躲藏才不会被发现,顺利进入? 赵无疆看向四周,身后是许敬宗和昭陵卫等人,昭陵卫中的每个人他都知晓身份,应该不可能,何况这也会被守陵人发现。 那么我会藏在哪里呢?赵无疆入眼一片幽黑,紧接着,他猛然看向李治的棺木。 若藏在皇上的棺木中,便没人敢冒犯皇上检查! 或者说,成为皇上! 赵无疆想起,袁天罡在“死”前最后所见之人是太医院长田由甲申,他以自己的灵代替田由甲申,在宫中多年一直未被发现。 而李治身死之前,最后所见之人除了大太监温永就是袁天罡,那么袁天罡自己也可以采取同样的手法,以自己的灵代替李治! 赵无疆眼眸在此刻如蒙上雾气,眼中的世界一瞬化作灰白,他死死看向跪倒在李治棺木前的四名力士和棺木。 一眼望去,他心中一瞬咯噔一下。 四名力士在他眼中周身散发着深黄色的气运光团,而棺木之内,神色安详的高宗李治体内是浩瀚的紫金之气。 李治已经身死,气运外泄,怎么会有这么紫金气运? 四名力士应该是四位天罡,袁天罡入长安并不只是携带了一位天罡苟有方。 果然,袁天罡吞了李治的灵......赵无疆一把抓起身旁王义方的手腕,气机护住王义方周身。 就在王义方一脸诧异看向赵无疆时,赵无疆就见到棺木内的李治猛然睁开了眼眸,咧嘴一笑,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大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