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林如海按照赵无疆的吩咐,将辟谷丹一枚一枚发下,很快就发放完毕,丹瓶中的辟谷丹只剩下寥寥几枚。 拿到辟谷丹的官吏喜笑颜开,而没有递交书文的官吏则苦着脸。 眼见辟谷丹见底,一些朝臣终是忍不住开口:“赵大人,本官现在递交书文,能否得到一枚丹药?”
“能。”
赵无疆淡然颔首:“但只能得到半枚,辟谷一两日绰绰有余。”
“那些同僚皆是一枚,为什么到我们这就只有一半了?”
有人蹙眉开口,声音蕴含忿忿不平。 “早来吃肉晚来喝汤,这个道理诸位不会不懂吧? 他们率先递交书文,想要为国出力为民除害,而你们还在观望,这难道不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吗?本官可有责备讥讽过你们这样的选择?没有吧? 如今辟谷丹所剩无几,你们后来者只能换取半枚! 你们可以选择不换,这也是你们的选择。”
赵无疆双手笼袖,面无表情。 出言质疑的人楞在原地,神色并不好看。 “赵大人说得对,你们不换,本官来换!”
一声高喊传出,兵部尚书冯有抬头挺胸站了出来。 “冯有,你不是已经有了吗?还来凑什么热闹?”
有人怒声。 “本官想要为民除害,咋了?”
兵部尚书冯有斜蔑开口之人,缓缓道: “本官府中四品武者可不少,愿意派遣更多前往大唐各道,助力纷乱的解决,你若不服,便递交书文派遣一两个呗。”
“冯有,你们几部尚书和赵无疆同穿一条裤子,莫非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许敬宗冷着脸,沉声道。 吏部尚书林如海,将剩下的辟谷丹全数塞进兵部尚书冯有怀中,冷哼一声道: “许敬宗,赵大人可是尚书令,你又是什么身份?敢直呼赵大人全名,莫非你想以下犯上?”
许敬宗一甩袖,面色难看,没有再言语。 其余想要辟谷丹的官吏唉声叹气,看着兵部尚书冯有讲剩下的丹药全部据为己有,既羡慕又嫉妒。 为国征战为民除害出力者,除了赵无疆许诺的延寿丹,还有辟谷丹,同时也无形之中站在了赵无疆一个派系之内。 “咚!”
钟声响彻灵堂,三声钟响之后,国丧正式开始。 赵无疆沉声道: “三日之内,凡递交书文同意出力者,我赵无疆延寿丹的承诺依旧有效! 无论是子嗣府兵还是幕僚死士,他们所得功绩,也都会算在你们头上。 本官已经在秘书省督造百官谱,记录诸位的功绩,也已经和武后太子商议好了,太平之日,论功行赏。 你们要的权势名利自会如我所说,一一实现,如今你们只需要同心协力为国为民出力罢了。 昨日我便说过,你们可以沉默,但整顿朝纲之风已起,为国为民将是大势所趋,尸位素餐则是害人害己。”
“诸位同僚当谨记,如今不是永徽,而是显庆!”
王义方缓缓从人群中走出,他眼中皆是暮气,头发花白大半,他缓缓说道: “为国为民本就是大家应尽之责,赵大人几次三番提醒你们,如今更是以利相许,不就是为了大唐的能步步鼎盛吗? 如今内忧外患,此刻若再不同心协力,大唐倾覆,你我都会一同死去!”
灵堂前一片沉默,唯有王义方铿锵有力的话语。 他明白赵无疆的心思,如今外有战乱,内有祸害,赵无疆想要借助群臣之力渡过此难关,便有了昨日那些承诺。 风雨飘摇之际,可大多数人都还在沉睡,需要有人来唤醒。 “咚!”
晨钟又响,想要惊醒沉睡的人。 堂外有老者行来,身披甲胄,百官瞪大眼眸,来者居然是宰相李勣,他为何披着甲? 李勣须发皆白,原本笑意常伴的老脸上是肃穆和杀气,他龙行虎步走来,丝毫不见平日的老态。 他走到堂前,跪倒在蒲团之上,铁甲晃动哗哗作响。 “老臣李勣,拜别皇上! 如今回纥作乱未平,老臣已请示武后,获准驰援薛将军! 行军匆忙,吾皇勿怪!”
李勣叩首,随后起身,正了正将盔,便又龙行虎步离去,自始至终他未曾看一人。 群臣沸腾,议论纷纷。 “李相国要征战北方边境?”
“他如今还能提刀上马吗?”
“他老人家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 兵部尚书冯有在人群中皱眉,他居然没有收到消息。 他攥紧手中的丹药,望向堂外灰蒙蒙的天,旋即快步奔向李勣,消失在堂前。 赵无疆低眉,昨日他与李勣说了此事之后,老狐狸李勣在昨夜已经筹备完毕,今日就出发了。 每当一名老将再次提刀上马,赵无疆总会感慨大唐如今的人才凋零。 现在不是贞观年间,也不是盛世开元天宝,大唐年轻一辈在永徽这些年,仿若凋谢殆尽。 “咚!”
第三声晨钟响彻,百官噤声,国丧启。 放眼望去,没有倚红偎翠,只有一片茫茫素白。 ...... 一路向西,绿水青山到荒漠入眼。 这片绿洲难寻的地方,世人唤作石达。 石达国外,大唐西征兵马屯驻,大唐军神苏定方面色凝重,僵持已有一段时日。 自古攻城难,何况是这一国之城。 石达国小,但化作一城,便是庞然大物。 “阿史那贺鲁,你若归降,老夫许诺你之事,一件不少!并且,大唐也会封你做王,你也会有新的领土!”
苏定方摆动马儿缰绳,他已经亲自劝降几日,可除了第一日见过阿史那贺鲁,后面就再也没有见到。 “砰!”
一物从城墙上坠下,摔在地上,扬起尘沙和血迹。 苏定方眼眸微眯,死死握紧长枪,那坠下的一片血污,正是他一直想要擒获的西突厥首领阿史那贺鲁。 城墙上缓缓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来者是异国人相貌,高鼻深目,脸庞轮廓分明,头戴白巾。 他用蹩脚的唐语说道:“阿史那贺鲁已经死了,大唐的朋友,你们可以退去了。”
“老夫要的是活的!”
苏定方眼中皆是怒火,他一眼就认出这不是石达国之人,应该来自更遥远的西方,如今阿史那贺鲁死去,皇上交待给他的任务失败了... “你们不就是想要抓住他吗?”
异国男子笑道:“难道你们也是为了这个?”
他缓缓举起一张画纸,这是他们拷问阿史那贺鲁得来的,是他们的画师根据阿史那贺鲁的口述所画。 苏定方面色微沉:“阁下不是石达国人,来自何处?”
异国男子想了想: “阿...拉...我不知道用唐语怎么说,但阿史那贺鲁交待,此宝应该在你们大唐,大唐的朋友,我们一定会再见。”
阿拉......苏定方蹙眉,眼眸盯着异国男子手中的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