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渐冷,寒来袖间。 火堆旁。 “被我的美貌所吸引了?”
赵无疆挑眉笑道,他感受到王曦那凝固的目光。 王曦慌忙转过头,挽了挽秀发,找寻另一个话题。 “赵无疆,你还一直未曾对我说,你为何要激刘仁轨跨越高句丽的西南边防?”
王曦眼眸一转,说道。 “此事涉及机密,极为重要,你靠近点,我细细与你说。”
赵无疆神秘兮兮,声音都变得小声起来: “当心隔墙有耳!”
王曦蹙眉,向四周看去。 不远处是身躯单薄少年郎模样的温雨,和体型壮硕如小山的王神通。 他俩正拿着唐刀,不断在地上划弄,不时发出得意莫名的笑声。 有这两个人在,等闲人若是出现在四周,哪里逃得过他们的感知? 王曦双手抱胸,白了赵无疆一眼,一副把赵无疆看透的神情: “尽耍这些小把戏,你休想再诓骗我!”
“不想听算了!”
赵无疆满不在乎的神色,他缓缓起身,“我去帐中看看。”
王曦不答,美眸斜瞥。 赵无疆走出几步,突然回头:“你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
王曦银牙紧咬,果然赵无疆刚才是想诓她靠近。 赵无疆无奈摇头,向帐中走去。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王曦尽管嘴上说着不想,但她确实要知道其中缘由。 刘仁轨和他一起,渡海直达熊津江口,岂不是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一路横推过去就可以了。 她丢掉拨弄火石的木枝,快步跟了上去。 翌日午时。 刘仁轨等人经过一夜的快马加鞭,终于能够看见泗沘城的庞大轮廓。 他须发飞舞,神色疲惫,暗含焦急,如今泗沘城就在眼前,为何不见赵无疆的人马?莫非潜藏于四周,准备对黑齿常之等人进行偷袭? 他伸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下,派了斥候前去打探。 不一会儿,斥候慌张来报。 见到斥候的模样,刘仁轨眉头皱得更深:“出事了?”
斥候气喘吁吁:“大...大人,赵大人昨日便打下了泗沘城!”
“什么?”
刘仁轨瞪大老眼,惊呼出声:“他赵无疆拿什么打下的泗沘城?”
“属下不知。”
“快马行进!”
刘仁轨吩咐。 马蹄震动地面黄沙。 刘仁轨进入泗沘城,果真如斥候所说,赵无疆真的已经打下了泗沘城。 城楼上,赵无疆和刘仁轨互相交换这段日子的信息。 刘仁轨拄刀,“费了多少兵力?”
赵无疆如实说道:“倒是没费什么兵力,黑齿常之等人不战而逃了。”
“哼,我就说,赵大人怎么这么快就能拿下泗沘城。”
刘仁轨抚须,若不是黑齿常之不战而逃,赵无疆可要吃大亏,他心里如是说。 赵无疆看了刘仁轨一眼,将其神色收入眼中,他自然明白刘仁轨的想法。 就算他带着宗师,也不至于这么快攻下泗沘城这座城池,也就是百济一方另有打算,想拖垮赵无疆,才将泗沘城拱手相让。 这座大城,若不想黎民尽死天怒人怨,每日消耗的口粮都极其浩大。 “穿行高句丽顺利吗?”
赵无疆见到刘仁轨身上的伤,递过去一瓶丹药。 赵无疆身上一直有种淡然和成竹在胸,刘仁轨始终不明白,赵无疆的这份平稳心态从何而来。 他接过丹药,颇为自得道: “大唐的骑兵下,高句丽西南边防那些鼠辈,只能闻风而逃! 老夫从河北道直接杀出一条血路,抵达百济,除了小小负伤,并无多少伤亡。”
赵无疆凭栏,眸光深邃: “辛苦了。”
刘仁轨听着赵无疆语气中的柔和,微微一愣。 “休整一下午吧,最迟晚间,你我两路进发,直逼周留城。”
赵无疆浅笑道: “扶桑四万水军将至,我们不能让他们顺利靠岸。 你依旧陆路,我则沿熊津江顺流而下,再沿白江逆流,夹击周留城。”
“你都知道了?”
刘仁轨心神巨震,赵无疆是如何得知的?他莫非掌控着全局? 刘仁轨深吸口气,他眼中的赵无疆愈发看不透。 沉吟半晌。 “若你在白江口恰巧遇到扶桑的水军,如何自处?”
他眉头紧皱,语重心长道:“赵大人啊,你挡不住的。换我来走水路!”
“你好像一直都不看好我?”
赵无疆知道刘仁轨是好心,这个人狂悖,刀子嘴。 “只是赵大人你毕竟是个文人,几乎没上过战场,经验太少,不足以应对这种情况。”
“恰恰因为我是文人,没你们这般骁勇,所以更多时候,都是想好了再行动,此次亦是如此。”
赵无疆没有等刘仁轨再说,“就这样决定了!你先下去休憩一会吧,一夜奔来,定然十分劳累!”
刘仁轨叹气摇头,单手抱着头盔,龙行虎步走下城楼,铁甲哗哗作响。 ... 是夜。 刘仁轨从陆路进发,浩浩荡荡奔向周留城。 赵无疆带领万余名水军,战舰百余艘,顺着熊津江而下。 旌旗在战舰上随风展动,他持唐刀站在甲板上。 一夜无话,只有战舰划破巨浪的声响和呼啸的江风声。 二日上午,战舰抵达白江口,只要顺着白江逆流而上,就可成合围之势,夹击周留城,为此次战事奠定胜局。 只是,四百艘日本水军战舰,亦是抵达白江口。 永徽六年冬,中日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战役,在白江口拉开序幕。 两军相遇,扶桑水军仗着人数战舰众多,率先对大唐军队展开试探性的进攻,唐军骁勇无畏,将这次试探怼了回去。 试探停歇,两军于白江口对垒,气氛凝结,仿佛下一刻就要炮火连天。 ...... 大唐,长安皇城。 高宗李治感染风寒,引发旧疾,病倒在龙塌。 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只可暂缓李治旧疾,并不能根治,因此急召院长回京。 朝堂之上,武氏媚娘开始揽下更多的政事,垂帘以辅政。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不少朝臣起了心思,开始寻求新的为官之道。 与此同时,在赵无疆和扶桑水军对峙期间,从河北道南部延展出的粮草线,被人斩断! 整个河北道南部靠近河东道的官吏,诡异的全部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