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熙攘,围观者众多。 鸿胪寺卿一正言辞怒吼,直接动手打在新罗三皇子陈尚一合脸上,全然没了开始包庇他时跋扈的姿态。 陈尚一合披头散发捂着脸庞,脸上是震惊委屈茫然等诸多复杂的情绪,他想不明白,上一秒还在维护包庇自己的三品大员鸿胪寺卿,为何会突然态度转变地这么迅速。 鸿胪寺卿佝偻着背,走到赵无疆近前,不断搓着手,谄笑道:“赵大人,你看打也打了,不知......” “先让他道个歉吧。”
赵无疆淡淡道: “调戏百姓,藐视大唐律法,你知道该送去哪儿吧?”
鸿胪寺卿被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他心中直呼三皇子时运不济,偏偏遇到赵无疆这个煞星,他有些为难道: “赵大人,皇上让我安顿好新罗三皇子...我这...如何能够将他送去京兆尹...何况我大唐和新罗邦交,历来...” “邦交?尊严只在剑锋之上,邦交从来就不是牺牲百姓的利益来妥协退让,去换取所需。 今日如果遇到的是其他的平头老百姓,你会这么做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是说,我赵无疆久不入朝局,你起了心思......” 鸿胪寺卿一个哆嗦,在赵无疆话音刚落的瞬间埋下头,慌忙道:“赵...赵大人哪里的话,确实是我办事不力,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连忙拖过陈尚一合,让其给王曦道歉,并咬牙唤来京兆尹府的快手。 陈尚一合抖若筛糠,不敢再言语。 他在新罗向来欺软怕硬,可刚才他突然过来,他是遇到了鸿胪寺卿告诫中的那少数几人,不得不低下头。 京兆府尹年五十,丝毫不见老态,闻此事,火急火燎地赶来。 他先是与赵无疆见礼,随后板着脸杵了鸿胪寺卿一顿。 尽管在官阶上,鸿胪寺卿并不弱于京兆府尹和秘书监,但奈何权势上,他面对的一个是天子脚下的京都父母官,一个是位可达相国的秘书监。 京兆府尹命人将陈尚一合及两个老仆压下去,随后他板着脸,眸中都是凶狠严厉: “凡我大唐子民,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黎民都需记住,只要触碰大唐律法,本官皆会秉公执法,不留情面! 今日之事,本官亦有疏忽,若不是赵无疆赵大人出手提醒,一旦被宵小得逞,本官就愧对这个官身了...” 他说到最后,神色感慨,他最后与赵无疆见礼,就此离去。 他想要与赵无疆交好,原因无他,过去的为官时日,他作为父母官,有心为百姓考虑,可朝局不是他想象中的朝局,他有心无力。 如今出现赵无疆,这个人是真能处,有事是真的敢上,若交好赵无疆,有赵无疆傍身,在处理事情上,那他这个京兆府尹,就真的可以不用给那些达官贵胄留情面了,就真正的是父母官了。 围观群众眼中都是惊喜和倾慕,赵无疆这个大活人如今就站在他们面前。 前来看花灯的有一半多都是各府小姐夫人,莺莺燕燕一群。 此刻鸿胪寺卿和京兆府尹走后,她们纷纷挤了过来。 “赵大人赵大人,能在我手帕上提诗一首吗?就一首!”
“赵大人,这是小女子写好多日的书信,本想拜托爹爹送到赵大人手中......” “赵大人我家小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赵大人倾慕已久..诶赵大人,实在不行你看看我怎么样?”
“......” 王曦蹙眉。 “让让,让让。”
不断有少女呼喊,将王曦挤了出去。 王曦握紧长刀,指节发白,她看着被莺莺燕燕少女少妇包围的赵无疆,酸意上涌,银牙紧咬。 ...... 今夜的长安城有人驻足花灯,有人利令智昏。 城东一豪华府邸。 许敬宗高坐主位,听着手下人不断汇报。 自从他新任礼部尚书之后,为了揽下更大的权势,不断打探布局朝堂。 但不同于长孙无忌,他一般暗中进行。 “善业,长孙无忌这一手,你如何看待?”
许敬宗摩挲白须。 大理寺卿侯善业思忖一番: “若成了,就是一狠招,若不成,那就是昏招! 赵无疆如今势大,已成气候,长孙无忌不可能再与其相耗,有这一手,也算情理之中。”
“哼,你们和老夫,都曾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从未真正的正视过这个年轻人,如今长孙无忌的这一手,才算是真正的针对赵无疆的弱点...”许敬宗眸中都是冷意,他摇了摇头,似在嘲笑: “老夫倒是希望他能成,这样,要对付的,就只剩下他长孙无忌罢了...” 大理寺卿侯善业不解道: “许老,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不让这两人相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许敬宗脸色一沉,喃喃道: “老夫何尝不想如此?那长孙无忌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但被赵无疆这小子捷足先登了一步,当初他主动请求去河北道赈灾,老夫和长孙无忌都以为是一次暗杀他的机会,可事后才看明白啊,他是在急流勇退,将自己摘出去! 而老夫和长孙无忌能不相斗?能等他赵无疆再次入朝局?显然都不能啊,他赵无疆就是在等我们相争相斗,他想仗着年轻,拖死我们...” 大理寺卿侯善业神色凝重: “照许老这么说,我们该如何自处?难道真由长孙无忌下手?万一他要是成了,我们将面对这个根基深厚的顾命大臣,胜算恐怕不高吧?”
“善业啊,你当真还是小觑了赵无疆,长孙无忌拿什么成?他赵无疆只要敢去援手新罗,那么他就有把握面对老夫和长孙无忌的冷箭,你信不信?”
“可这...毕竟是长孙无忌的冷箭啊,他可是权倾半壁江山的长孙太尉...” 许敬宗沉默,好半晌,他摇了摇头: “此事,我们不参与,让长孙无忌去做!成与不成,都是我们的机会!”
...... 长孙无忌府邸。 秋寒,还未入冬,炉上温着酒。 长孙无忌捶打大腿,皱着眉头,身旁坐着一人,衣袍遮住样貌。 酒还未热,长孙无忌小酌一口,蹙眉: “你也觉得我老糊涂了?”
“并没。只是疑惑,你不怕被许敬宗抓到把柄来制裁你吗?”
长孙无忌目光幽幽: “做的干净,自然就没有把柄!就算有把柄,为什么一定是老夫的把柄?而不是他许敬宗的把柄呢?”
“你是想......” “没错!那么多人想要除掉赵无疆,谁能证明是老夫长孙无忌所为?但老夫却能证明,是他许敬宗所为。”
“那...若赵无疆躲过去了呢?”
“人呀,都有弱点,都有软肋!依循其弱点软肋制定计划,他赵无疆想不死都难!”
“你就如此自信?”
“呵呵,因为他呀,不是许敬宗,不是老夫长孙无忌,亦不是李勣等人,他呀,是赵无疆! 所以,他一定会咬这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