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盈还是有些不愿意,但还是放了手,到了三舅舅怀里。 他不敢抱三舅舅的脖颈,也不敢在三舅舅怀里动。 贺元凌看着可怜巴巴的外甥,心中再有气也都散了。 “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刚才我说那些话你也都听到了,听到了就牢牢记在心里。 记住了,不管你们到哪儿都还是贺家的人。 三哥知道你的用心,不是怪你,只是心疼你。 一家人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生分。 活一辈子才几十年?还能等着下辈子再来过? 有哥哥嫂嫂们在,什么时候都是你们的后路。 等大哥回来了跟大哥说一声,给咱们满盈改了贺姓。 咱们家的人,没得再姓别人的姓。 他姓陈的算什么,咱们就改了,他还能如何? 不行等我回来,我去会会那陈家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贺元凌从来都是个混人,沈华柔这话没有说错,他自己也承认。 做人,是留给人的。 有些人,就不是人。 当初说的那是当初的事,过都过的,之后再说就是之后的事,谁也没有规定不能改变。 贺淑惠猛地站起来,两步就来到姐姐跟前,抱着姐姐的手臂表示。 “三哥说的对,满盈是我们贺家的人。 有三哥在,什么都不怕。”
她不是已经恢复了情绪,是比之前更复杂。 但三哥说的这个事,她觉得就该这么办。 贺淑惠更喜欢的三哥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她心里三哥就是什么都能办到。 与她相比起来,贺淑明就想得更多,不能只图着自己快活而不顾及大家。 契书都签了,那上面是父亲和大哥的手印,哪能现在说改就能改? 姓陈就姓陈吧,满盈始终都是她的孩子,这点改变不了。 只要陈家不来跟她抢满盈,现在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满足。 贺元凌一手抱着外甥,一手在外甥后背上轻轻的拍着,很轻很轻是为了安抚他。 刚才被他吓着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放松下来。 他听着贺淑明说的这些话,只想再给她一个白眼。 瞧着她这不争气的模样就来气,怎么就不能跟淑惠学学? 贺元凌宁愿她不这么懂事,就算是无理取闹也比这样什么都委屈着自己来的好。 他还没来得及给妹妹白眼,刚变了脸色就发觉怀里的外甥又僵了小身体。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又吓着孩子了,话到这儿贺元凌还想再说什么也子只能作罢。 他没说的话都被贺淑惠帮他说了,贺淑惠对姐姐这个态度也是大为着急。 “姐,你总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什么时候才能为你自己想想? 正好趁今天话都说到这里了,我真是要说说你。 我可不学你,这次我都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再这样下去,早晚要跟哥哥嫂嫂们离心,到时候任你悔得肠子都亲了也无济于事。 你总是教导满盈要乖要听话懂事,可是你看看满盈,都懂事听话得让人心疼了。 知勤才比他大了多少,知勤活泼爱动跟个小捣蛋鬼似的。 可我们都很喜欢这样的知勤,觉得他十分可爱招人稀罕。 可你再看看满盈,被你管教得无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连要吃块儿糖都要看你的脸色,更别说是捣蛋了。 我们不是不喜爱满盈,我们是觉得他小小年纪就背负这些,很可怜啊。 他明明可以跟知勤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就不必顾及任何人和事。 他跟知勤他们几个孩子一样,都是我们的宝贝啊。”
说到激动伤心处,贺淑惠不由感同身受。 “要是以后我有了孩子,不管什么情况下我都要教导他一定要跟外祖家亲近。 追着赶着都要他不把自己当外人,他身上流的血可有一半都是贺家的啊。”
这时候她早就把羞涩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一心只想让姐姐想通了,别再钻牛角尖。 贺元凌虽然抱着外甥逗趣,“满盈看着我,我是你三舅舅呐,满盈长眼睛长得像贺家的人,咱们贺家都是这样的眼型,好看,招人喜欢。 咱们满盈也好看,跟舅舅一样招人爱。”
在舅舅一次又一次的肯定下,满盈明显要比之前放松了些,一直可怜巴巴的小脸儿上也好不容易有了点笑模样。 但也就是一点,怎么看都让人心疼。 贺元凌不是没长耳朵听,小妹说的话也都是他想说的。 女孩子像小妹这样,他觉得就很好很合适。 他还是不看淑明,就想看看她听着这些,看着她的儿子,她是不是还能忍心狠心? 当娘的如何不爱孩子,贺淑明看着儿子,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儿子这些日子的表现。 越想也难过,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儿子。 从前,儿子还会跟她撒娇,还会耍些小机灵,狡黠又可爱,明明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还是让人舍不得揭穿他。 可这几个月来,儿子越来越懂事,连哭闹的时候都很少。 就算有哭的时候,也是小小声连抽泣都只是趴在她怀里,着实可怜。 道理她都懂,只是当局者迷。 总是担心他们母子会成为家里的负担,担心因为她的名声影响到大哥的名声。 担心,家里人会因为她,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回家来这么久,她统共就出过一次门,便是跟着嫂子他们去庄子上。 之后她再没有踏出过家门一步,出门被人打量的感觉太难受。 等了又等,等得贺元凌的耐心都消磨干净。 这要不是他的亲妹妹,贺元凌真要撒手不管不问。 贺淑惠也恨啊,咬牙切齿道:“我觉得三哥说给满盈改姓这个很重要。 那陈家就不是能信的,保不准哪一天他家又要来抢人。 改了姓才更让人安心,他们要抢也抢不走。 姐,你就想想,一开始陈家陈还争满盈来着,后来陈家人来看过满盈几次?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两个月,老太太来看了两次,头一次来给孩子带了些吃食。 第二次,连颗糖都没带,只坐了会儿喊了几声好孙子就走了。 后来呢?这几个月他们是干什么忙得来看看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肯定是那个女人生了,不在乎这个孙子了。 现在他们就能喜新厌旧,不顾先前的,那以后他们万一有个什么原因反悔要抢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家,什么事干不出来?话本子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